駙馬爺一路都在暗中觀察姬姚,就想知道他到底有什麼法術,隨便抓把骨灰,就能讓它起死回生。最後,除了“天生的神魔胚子”,他什麼也沒瞧出來。最後的最後,他還問了一句:“你的道法,哪裏學來的?”
姬姚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偏遠小山村裏度過的“凡俗”生活,答道:“我們村裏有座書院,荒廢很久了。聽我奶奶講,那座書院以前是私塾,後來沒有先生就關了。我在書院裏看過很多亂七八糟的書,你們問的‘道法’,就是從書裏學來的。”他回味地想了一下,輕輕一笑,又說:“學堂到書院不遠。每每逃學,我都去書院裏看書。那時候,我總覺得書院裏讀的古籍,比老師講的精彩。”
他特地用了“學堂”這個詞,而不是“學校”,照顧古人習慣。
“你家住何處,那書院什麼名字?”六步孤鹿這話,看似隨口一問。姬姚卻覺得他是刻意得很,刻意在打探什麼。
姬姚以為自己沒什麼需要隱瞞的,脫口就答,“我家住南詔。”他將家鄉所在的省份,譯成了古代地名,很是貼心。“書院牌匾毀壞好幾十年了。我去的時候,就隻剩下半個看起來像‘藍’字的小篆的殘片,孤零零的躺在牆根底下。那匾毀得太厲害了,修不好,當時我也不會修。反正,我就叫它‘小藍院’,根據那塊殘匾給它取的名字。至於前輩們怎麼稱呼它,我就不知道了。村裏年紀大的,老奶奶居多,幾乎都不識字,她們也不知道書院名字。”
六步孤鹿的眼神,隨著晚風飄忽了一下。隨之飄忽出來的,還有句十分模糊的古語:“伽藍……好名字。”
姬姚沒聽清他說的什麼藍,好像是伽藍。他想:“這位駙馬,恐怕是中了相思毒了。隨便聽人說個‘藍’字,都能把公主的名字念出來。”
先前問伽藍公主的時候,駙馬就很有敵意,姬姚不想再惹是非,就此打住。
兩人沿江而下,在江岸找人。找到姬姚隊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淺灘上,整整齊齊地躺著六個人,像是被人故意擺在岸邊的,一動不動。他們躺在江邊一小片條形的沙灘上,胸以下的大半個身子都被沒在水裏,水裏卻沒見衣衫漂動的痕跡。
從他們躺在岸上的半個身形判斷,姬姚認定他們就是被六步孤鹿炸進江裏的考古隊員。
瞧見姬姚朝隊友奔去的背影,六步孤鹿很貼心地打了個響指。他掌心裏托一豆苗兒火,給心急如焚小跑到隊友身旁的姬姚借了個光。
借著火光,姬姚這才瞧清楚,隊友們沒在水裏的大半個身體,全被河沙埋著。
“這……”是活埋祭祀嗎?姬姚感覺到自己手臂上的汗毛一根一根地站了起來。他心房裏泵出去的血液,撥涼撥涼的,一陣一陣地向四肢百骸湧去。
涼血衝上大腦,他徹底空白了。小心翼翼的,竟然想要伸手過去,試探隊友的呼吸,還想接觸“活祭”的咒術。他忘了“活祭”的咒術一旦破解失敗,自己和隊友都會同時遭到反噬。
“別動!等岷岷過來。”六步孤鹿拉住了姬姚。
“岷岷,怎麼又是她?這祭祀的陣法也是她做的?”姬姚血氣衝腦,口不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