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也來了?”姬姚揮了揮手,將他麵前那根紅紅火火的臘排骨揮開了。他剛從夢裏醒來,一肚子的沉鬱,哪有胃口?
“你還不想我來嗎?”左安琪撕了一嘴被姬姚揮開的臘排骨,轉身在搖椅的扶手上坐了下來。她抬手勾住姬姚肩頭,大長腿往上一抬,與他並肩靠在搖椅上。
搖椅承受不起兩個人的重量,往後一倒,使勁兒搖晃幾下,再也回不到重心平衡的位置了。
姬姚三晚沒有睡覺,還各種奔波、各種驚險,體力嚴重透支。洗個熱水澡,穿身衣服,閑坐片刻就能睡著。睡著了還不閑著,做了個撕心撕肺又燒腦的夢。他這會兒偏頭痛,被左安琪勾肩搭背地一晃搖椅,感覺自己重心不穩,快要仰頭倒栽下去了。
“安琪,你快別鬧了。”姬姚摁住太陽穴,偏頭痛沒什麼緩解,反而整個腦袋瓜都痛了起來。“你跑到這裏來,要是一時半會兒回不去,讓我怎麼跟你老媽交代?”
他閉上眼睛,想緩減一下眩暈的感覺。結果,又被左安琪兩大長腿上下一拍,給他搖成了暈船效果。他勉力撐兒精神,跟左安琪說話,“唐教授呢?跟你在一塊兒嗎?”
“在呢。剛剛還來看過你。”左安琪靠在搖椅上,悠哉悠哉地啃著臘排骨。“你要給我老媽交代什麼?我看這裏挺好。‘既來之,則安之,把戲演完再走。’這不是你說的嗎?唔……”她換了個調調說話,“對了,那對珊瑚珠子,就是你從天葬台上扒出來的那一對。我們逃出研究室的時候,唐教授將它們搶救出來了。”
“是嗎?教授在哪兒?”那對珠子上,有讓六步孤鹿起死回生的‘往生不滅經’,姬姚不希望別人碰它。他差點兒從椅子上彈起來,衝出去找珠子去了。
左安琪摟住他的肩頭,沒讓他起來。“別去了,珠子在阿諾那裏。那本來就是他的東西,你拿不回來的。”
“怎麼會在他那裏?”知道珊瑚珠物歸原主,姬姚也就放心了。他放鬆身體躺回椅子裏,有氣無力地跟左安琪說話。
左安琪嚼著臘排骨,語氣不善:“我們昨天就在這裏了。岷岷帶人出去找你們,教授他老人家不放心,受了傷又不能跟出去。等到半夜不見你們回來,焦急得不行。我給他搞了個簡易投影儀,將珠子上的經文投影到牆上放大,陪他抄經文,搞研究。”
“抄著抄著,阿諾就回來了。他說那珠子是他的,硬要了回去。”
姬姚窩在搖椅裏頭,好不正經地瞅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經微明了。他道:“那對珠子,是在天葬台的碎骨堆裏找到的,可能是他唯一的陪葬。他當然得要回去了。”
將明未明的天幕裏,一顆流星撕裂了天空與大山交界處的魚肚白。
姬姚總覺得哪裏不對,還想說些什麼,忽然頓住了。他心底,連連不斷的問句冒出來:
“黎明時分,怎麼會有那麼亮的流星?”
“窗外全是大樹,怎麼看得見群山起伏的天際線?”
“正該睡覺的時候,左安琪跑來我房裏做什麼?她哪天不是掐點上班。這個點兒,是起太早,還是睡太晚?這個時候,她哪來的燒烤臘排骨?總不至於是她自己烤的吧?泡麵都煮不熟的姑娘,會烤排骨?”
“做投影這種機械組裝的活兒,再簡易也不是左安琪的菜。這個動手能力極差的大小姐,是怎麼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