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姚狂奔二裏路,點了一路山火到祭壇。
瞧著身旁“嗞嗞”卷起來的樹葉,以及身後不遠處的山火。他想:“我把自己燒了不要緊,把祭壇燒了,恐怕得跟六步孤鹿一樣,落個挫骨揚灰的結局。我姬姚被挫骨揚灰也就算了,不能連累教授和安琪。”
信仰巫術的地方,祭壇都是聖地,不是輕易能讓人毀的。
姬姚想起小藍院裏,那本名為《浴火》的藍皮小書,書裏記載了以“火驅火”的法術。法術名曰:逐火,原理很簡單,就是以高等級的神火為陣,驅逐凡火。
六步孤鹿在墓裏說過,將姬姚點燃了燒成的燒烤骷髏的是“太陽真火”。
太陽真火,與三昧真火、南明離火、六丁神火、太陰真火、紫薇天火,並稱六大神火,是萬火之祖。用它布陣,克一克花草樹木燒起來的凡火,應該沒什麼問題的。
書裏的法術,姬姚含糊的懂點兒皮毛。反正依葫蘆畫瓢,賭一把。他就著指尖上的火焰,在祭壇周圍的六顆大梧桐樹上,各畫了一枚火符。
他手指在梧桐樹上劃過以後,起先隻留下些黑乎乎的樹皮被燒焦的碳狀痕跡。能不能行,姬姚心裏沒數。他索性兩眼一閉,一筆寫完了符篆。
符篆收筆,樹皮上的碳狀痕跡,呼的燃成了金色火焰——火符成型。火焰隻在樹皮上畫過符篆的筆跡上灼燒,不入木,不傷樹,還籠著淡淡白光。遠遠望著,就像個小太陽。
“天呐,我還有這功能,太強大了!”瞧著自己畫的火符,姬姚發自內心的一聲驚呼沒喊出口來。他得意得,一鍵還原成二貨。“哥哥我也能救火,要你何用。”他之前等不來救兵,那悻悻然的模樣,隨風散了。
心,卻原地落了個空。
他說的“要你何用”,自然是指六步孤鹿。憑本事與人杠上,跟小孩子賭氣沒甚區別,他也不往深處去想。
第六枚火符畫完,樹與樹之間感應到了彼此在存在,符篆上燃起的真火在半空連成線,燒成一個圈,將祭壇圍在中央。碩大的梧桐樹,連枝葉帶樹幹,都隱隱地籠在火焰狀的光影裏。焰影搖曳,卻燒不著樹木,那些梧桐就跟天生就長在烈火從中一樣。
梧桐枝葉亭亭如蓋,覆在祭壇上空。整個祭壇,完完全全地被籠在了火焰的光影。站在祭壇上仰望天空,就像在太陽神宮裏仰望扶桑一樣。
姬姚心底翻起一種久別重逢的情緒:歎為觀止。
太陽神宮,扶桑……為什麼會用這樣的詞,是在哪裏見過嗎?還有那久別重逢的“歎為觀止”……
“想不起來,或許跟我身上的太陽真火有關係吧。”姬姚潛意識裏,含混地就這麼一句解釋。救人要緊,他懶得多想。瞧見山火被陣法逼退,祭壇不會被火燒毀,他就放一百萬個心了。
他伏在祭壇上,畫起了記憶中的圖騰。
那個圖騰很複雜,六步孤鹿是一筆畫成的。當時在崖墓裏,地動山搖的,碎石子亂掉,姬姚還得照顧左安琪。那個圖騰,他理應瞧不齊全,就算齊全也很生澀。可是,他竟然一筆畫成了,還畫得無比熟稔。
六步孤鹿念的咒語他沒聽見,不曉得該怎麼啟動這個圖騰畫的法門。於是,簡單粗暴地提起烈火骷髏,掌往圖騰心口一拍。圖騰上的火焰,從他落掌的地方開始,沿著姬姚畫的筆跡,走線似的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