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姚在夢裏,剛剛接觸到岷岷的視角和五官六感,還沒來得及撲進“婆婆”懷裏,就被人猛地一掌拍在後心上。
那一掌拍的力道很猛,姬姚被他一掌拍在背上,差點兒沒把心肝兒嘔出來。
拍他那人的掌心裏燒著真火。真火在他後背一震,海嘯式的衝擊波好像把他的三魂七魄都震了出去。
“咳,咳……咳咳……咳……”
姬姚猛咳幾聲,心肺都快被他咳出來了。他捂著胸口埋頭去瞧,沒見地上有他的心肺出來。反倒是岷岷的影子,隨著他的咳嗽聲一個接一個地從他口鼻冒出來,一層一層地疊在眼前,數不清楚有多少個。
他每咳嗽一聲,口鼻裏就能吐個岷岷的影子出來,就跟溺水一樣。他心想:“我可能溺的是岷岷。”
等他喘過氣來,才在岷岷的影子背後瞧見了左安琪。左安琪與他麵對麵盤膝而坐,他咳出來的岷岷的影子,全都疊到她身體裏去了。
“這是……”姬姚強行用手捂住口鼻,想把咳嗽逼回去。
猝不及防,他背心上又挨了一掌。這一掌,比先前那一掌還要狠,打得他心肝兒一震,猛地咳了一聲,吐了個碩大的岷岷出來。
那個被他吐出來的岷岷的影子,像夢遊完了靈魂歸竅似的,很自覺地隱匿進了左安琪的身體。
還用想是怎麼回事嗎?他和左安琪都在祭壇上坐著......他就是溺了岷岷的亡魂,被人從祭壇底下撈上來的,連同左安琪一起被撈上來了。這會兒,岷岷的亡魂被人打出來,去了與她幻滅的左安琪的身體裏。
“六,步,孤,鹿!”姬姚連喝帶罵地爬起來,轉身一掌拍出去。
這一掌打得極準,正正拍向身後那人的天靈蓋。姬姚也是修過道術的人,雖是自學成才的野路子,卻也不是小白。一掌打人天靈蓋上,不是死也要三分殘。
可是,他眼前桃杏亂飛的一枚暖笑,晃得他兩眼發暈,硬生生在他頭頂上半寸的地方收住了手。
“我們之間還有生死契約。你要死,不得跟我商量一下嗎?”六步孤鹿微微仰頭瞧他,笑得甜甜的。彎彎一雙小鹿眼,淬著水,像擠碎了一汪星辰,隨時都能溢出來。
姬姚活了二十多年,就沒見過哪個男人這麼笑的,真甜!
這笑,要是換個糙漢子來,恐怕得把人惡心死了。偏偏他這麼笑,就很好看。長得一般的姑娘,都笑不出他那純粹、天真的模樣。
“……”姬姚罵到嗓子眼兒裏的半句話,硬生生地噎了回去,憋在心裏念念碎:“說得,跟你有生死契約的,隻我一人?左安琪不算嗎?有沒有點邏輯?!”
念完,他沒好氣地說:“現在跟你商量。我替安琪,同岷岷幻滅。”
六步孤鹿眼眸低垂,冷了言語,火速否定:“我不準。”
他坐地上動都不動,言下之意:要不你打死我好了。他知道姬姚下不了手殺人,隻差沒有當麵點破:殺雞你都不敢吧,還殺人?
姬姚:“……”
他被駙馬爺氣得肺炸,還有話說嗎?
唐教授不曉得哪裏冒出來的,衣服破破爛爛的滿身塵土,亂成鳥窩的頭發上還頂著棵草。他過來拉開姬姚,打個圓場:“你是男的,岷岷是女的。你倆幻滅,會不會變成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