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姚從烈火熊熊的廢墟裏爬出來,他自己也是一團熊熊烈火,還是骷髏模樣。
那畫麵,之驚悚。
他爬出火堆,還習慣性地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瞧得王爺直抽肩膀。要不是之前見過姬姚燒成骷髏模樣還能說話,他現在能暈過去見鬼。
“你沒事兒吧?”王爺從水缸後麵出來,正經地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
“我沒事。”姬姚拍完膝蓋直起腰來,他的骷髏腦袋差點磕上王爺下巴。王爺被他唬得退了半步,土也不拍了。他又道:“鹿鹿……”覺得不妥,趕緊改口,“六步孤鹿說,他把自己貼長信城的城門上了,什麼意思?”
“嗯……”王爺撓了撓耳後,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不知道……傳信的說的。那個……我小時候跟他在武夷山學藝,知道他會些道法。具體怎麼貼城門上的,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去瞅瞅……”
“我朋友還在京口。”姬姚現在兩頭擔心,不曉得先顧哪一頭為好。
“你朋友,我派人去找了。京口還算是我的碼頭,不會出什麼亂子。”王爺笑得痞痞的,不是特別可靠。他先前跟左太守說話的模樣,倒有幾分值得信賴的地方。
姬姚捏緊了手心的珊瑚珠子,心裏隱約在想,“他托付的人選,應該是信得過的。”
姬姚不動,王爺又說,“長信兵變,我父皇派過來的援軍還在路上。整座長信城,就鹿駙馬一個人守著。你真的不要過去幫他燒把火嗎?”
“他一個人守城?你怎麼不早說?!”姬姚遲到的驚愕,頗有些山呼海嘯、驚心動魄的架勢。
“早,你沒讓我說啊。”王爺委屈。“你不是說,你不想知道嗎……”
姬姚愣愣的,沒話。“我不想知道”,這話是他親口說的,沒錯!可是這位爺,未免也太中二了吧……
“王爺最快的馬,借我一匹。”姬姚說著,翻進水缸,往裏一蹲,燒沸了一缸開水。
“好……”
王爺“好”完之後,就瞧見了水缸上白茫茫翻騰的水汽,缸裏還有咕咕翻滾的水泡聲。他頓時傻傻的連常識都搞不清了,早忘了水與烈火相遇就要沸騰的原理。
這場景,有點像湯鑊——就是某些妖孽發明的,大鼎煮人的酷刑。
王爺扇子壓著心跳,生怕姬姚把自己放水缸裏煮了。他隔著水缸上滾滾的白煙,小心翼翼地問道:“兄弟,還要加點洗澡水嗎?”
“加!”水缸裏的聲音答道。
王爺趕緊去旁邊水井裏打水。連連三十幾桶水,提王爺腰疼。
水缸裏終於不冒泡泡了,他歇下來,扶著膝蓋往水缸裏一瞅,傻了。
水缸裏麵,不著片縷地蜷著位俊俏公子。姬姚的衣服,又被烈火給燒沒了……
王爺心想,某人會不會挖了他眼珠子下飯,趕緊捂住雙眼轉過身去。他背對著姬姚,慌慌張張地說:“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什麼都沒看見。”嚷嚷完了,他又脫了外套反手遞給姬姚。“你先湊合一下。”
那件春天綠的外衣,姬姚很嫌棄的。不過,當下沒有別的辦法,隻能湊合穿。
王爺說,他跟六步孤鹿在武夷山學藝的時候,就知道他會些道法。也就是說,王爺是不會道法的,客棧裏擲他火球的不是王爺,是六步孤鹿。
珊瑚珠子做了信物送到王爺手上,他可能借著那對珠子,借王爺身體傳了法術。
姬姚翻白眼,暗暗罵道:“又把我給燒了。每次燒完,我都以不著寸縷的姿勢變身回來,真是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