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德隻簡單的又道了一句“不必多禮”,接著竟就這麼朝著江千兒走了過來。
路過江芷貞身邊時,江芷貞輕聲一喚:“殿下。”然而慕容德卻仿佛什麼都沒有聽見一般,江芷貞的臉色一時間更加難看,她何曾當眾受此羞辱,頓時將滿心的怒氣也全都算在了江千兒頭上。
慕容德走到江千兒麵前停下,見對方清秀的麵容上不帶有一絲表情,慕容德臉上的笑帶著一絲玩味,明知故問道:“你便是江家的四小姐。”
江千兒心頭微微掠起一陣驚疑,慕容德這話顯然已經是注意到自己了,自己刨去前世今日是自己與他第一次見麵。江千兒不禁抬頭注視著他,卻隻從對方那張俊美的臉上看到了笑意,她心中下意識的升起一絲警覺,那是前世作為死敵的一種條件反射。
而就在這時,不遠處卻突然又響起一個聲音:“難怪到處尋不得三弟,你竟在這裏。”
眾人紛紛聞聲望去,隻見一個同樣身著華服的年輕公子出現在眾人麵前。他頭戴紫金冠,劍眉星目,英氣逼人。眉眼間還與慕容德有幾分相似,隻是但卻不如慕容德那般俊美非凡。
慕容德見到來人嘴角微挑,臉上的笑意卻依舊不減分毫,隻是語氣平緩道:“大哥。”
太子慕容輝。
眾人心中不免驚訝,若說三皇子出入江府還是情理之中,隻是今日究竟是什麼日子,竟然連太子都親自來了,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但驚訝之餘還是要顧全禮數,所以眾人回過神來紛紛向慕容輝行禮。
江千兒也正要跟隨眾人一同行禮,隻是就在這時慕容耀身後卻突然走出一個人。
江千兒瞧見那人瞬間,頓時仿佛被一道驚雷擊中,一時間竟愣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她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那個人,那個她曾無比熟悉卻又無論如何也猜不透的男人,是他將她捧在手心,給她無盡的寵愛與柔情,又是他親手將她推入地獄,從此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江千兒就是死也不會忘記他那時的眼神,冰冷的望著自己的屍體漂浮在水麵之上,懷中卻是摟著那笑意淺淺的佳人。她是他的妻子,而他待她竟是這般極端的無情。她每每從前世的噩夢中驚醒,卻總也忘不了他那時的目光。
不錯,這人不是旁人,正是江千兒前世的夫君張元允。
此刻他的臉上帶著一抹淺淡的笑意朝著這邊望了過來,配合他清俊的容貌在尋常人看去是如沐春風,可在江千兒眼中卻如同一把冰刀一樣劃過臉頰。
靜依見她出神,不禁暗地裏拉了拉她的衣袖。江千兒回過神來立刻隨從眾人一起行禮,然而這一幕卻落在了慕容德眼中。慕容德打量著江千兒又望了望張元允,心中若有所思。
太子微微一笑道:“大家不必多禮。”
眾人直起身子,江千兒的目光早已從張元允身上挪開,但心中的波瀾卻依舊未曾平息。而就在這時,江芷貞一臉笑意盈盈的對著太子道:“不知今日太子殿下駕到,實在是意外之喜。”
太子注視著她微笑道:“江小姐不必客氣,我今日前來也是同三弟一樣,為著近日城外聚集大量災民一事。”
原來如此,眾人聞言都頓時醒悟過來。
這件事江千兒也早有耳聞,聽說這幾個月來,與京都相連的齊藍鬧了蟲災,百姓們非但顆粒無收還餓死了不少人,朝廷雖派人去賑災,但卻效果甚微,很快一大批災民逃亡到京都。為了不影響京都的安危,城門衛至今都不敢這批災民入內,誰知災民聚集的越來越多,如今也已經影響到了城中之人的出行,成為朝廷中的一大十分棘手的事。
瞧見今日太子和三皇子一同前來,江千兒心下了然,看來皇帝有意在這件事情上試探自己兩個兒子的才幹了。所以二人才會急著一同來向江旬討教,隻是這同時出現未免太過巧合了吧。
江千兒唇畔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看來太子和三皇子的鬥爭要遠比她前世知道的開始的早。
她的目光又落在張元允身上,卻也隻是一掃而過,瞧見張元允靜靜的注視著這邊,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深不見底,仿如一口沉靜的古井,波瀾不驚背後卻是暗潮洶湧。
江千兒注視著旁人的同時也注意到旁人注視著自己的目光,尤其是三皇子慕容德,那樣直勾勾的眼神近似於輕薄,若非他身為皇子,這麼望著哪家姑娘,早就被當做登徒浪子給打出去了。
江千兒不動聲色,她很清楚這個三皇子在外的名聲雖有些放蕩不羈,時常出入秦樓楚館,與人飲酒作畫好生風流,可這個人卻絕非像表麵所看到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