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不偷竊，未必後世沒有人吹得響。”淩飛花話語中盡是對宮徵羽的仇恨。
淩飛雪默然，凝視著窗外風景。
良久。
“你覺得茯苓村寶物出世的傳言可信嗎？”淩飛雪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多半可信。”
“那麼，等你與我天涯教其他人馬會合後，告訴他們，不用找那寶物了，去反攻正道吧。”
“什麼？”
“那寶物我要了。如果瞧著可以，就用來代替飛喑笛吧，當是我替宮徵羽和淩飛絮贖罪了。”
淩飛花目瞪口呆，驚的不僅是淩飛雪替那兩個罪人贖罪，還有她欲親自出手奪取寶物。就在不久前，她還親自與千羽林正道小人大戰，這次會是她第二次出手。但淩飛雪很輕鬆很隨意地說出“那寶物我要了”，倒是不出她的意外。
全天下敢這麼說的人，絕對不超過十個。
她欣喜地應道：“弟子明白了。”
驚喜過後，淩飛花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為什麼淩飛雪頻頻出手？
隨後她想起的是一個謠傳，一個自從它散播開來就引起淩影闕全體成員甚至天涯教部分教眾恐慌的謠傳——淩飛雪大限將至！
淩飛花想到此便驚慌不已，忍不住試探道：“師父出手，那寶物必是唾手可得。待師父攜寶物歸來，那些詆毀師父的謠言定然不攻自破。“
淩飛雪眼角一顫，幽幽地反問道：“你們都覺得是謠言嗎？”
淩飛花頓感不妙，噤聲不語。如若不是謠言，淩影闕日後還會有立足之地嗎？如若不是謠言，天涯教還能統領四方嗎？
“如若不是謠言呢？”淩飛雪說出了淩飛花最不想聽到的一句話。
師徒恩情、淩影闕的安危……種種想法溢上心頭，淩飛花張口卻不能言。她望著師父淩飛雪孤獨清瘦的身影，渴望得到安慰與保護，卻見淩飛雪緩緩低下了頭——麵對窗外的世界。
原來強大如淩飛雪，有朝一日也會低頭。
淩飛花恍惚之間，忽然意識到淩飛雪不過也是個人類、一個女子，不知為何，偏偏由她一個人承擔了複興淩影闕、複興天涯教的責任。她也會有恐懼的時刻，恐懼時也會渴望安撫，但命運要她永遠走在最前端，以至於當內心的怯懦占據上風時都沒有人向她施以援手。
邪道的崇拜讚頌、正道的仇恨詆毀，都是加在她身上的束縛，本質上並無區別。
竟然是這樣。
已經不需要再試探什麼了。當淩飛雪轉過身，以作為人師的不舍看著淩飛花的時候，淩飛花看向師父的目光中也隻剩了不舍與依戀。
“師父的離去會讓你們遭受什麼，師父明白。但是師父已經活了八百多年，活夠了，何人沒有大限呢？乘風歸去，是為了下一次遇見。今生我淩飛雪過得顛簸，但也算圓滿。晚年又有你這個好徒兒，也算是有了繼承者。以後，淩影闕就歸你管了，我會讓下一任教主照拂你們的。萬寒徑已經在下麵等了，你喚他上來吧。”
“嗯。”
淩飛花轉身離去，淩飛雪則再次俯視著窗外萬家燈火。
那是她的時代啊！
她披荊斬棘，辛苦開創的時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