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非雪轉身去放了碗,回來後,注視著林漣漪,猶豫片刻,似欲言說。林漣漪知她要問什麼,果真,她如此問道:“林姑娘,方才在幾位師姐麵前,你說你不去三袖盛會了。那,那位少年公子……”
林漣漪轉身走出灶房,望著天空月色,今晚月色出奇地好。她猛地呼吸一口空氣,冷意沁入心脾,卻不知是風的冷意,還是月的冷意。
或許,風月皆冷吧。
“他應該去的吧。”沐浴在冷月裏的女子幽幽道。
問我幹什麼,你肯定知道他會去啊。敢和我林漣漪一介外人暗生情愫、敢背正道之正義暗中殺人的,當然是會被內選出來的所謂“優秀弟子”了。
“優秀弟子……”林漣漪似被風吹得眼中酸澀,低下頭去,似在自嘲,又似與情郎相隔的苦楚抒發。
我在東,你在西;我在外,你在內。
江非雪識趣地離開:“林姑娘,好生休息。二日後,我便要隨師父和師姐們去臨霄峰暫住,那時林姑娘可趁機修煉。”
林漣漪於灶房前停留片刻,明明無懼冷意,偏又幻覺出難以忍受的冷,於冷中還催生出熾烈的火焰,以莫名而來的悲為食,越燒越旺。
月寂寥,風呼嘯,灶房旁的樹木不止息地窸窣作響。
二日後,林漣漪與東林眾人做了簡單告別,目送其禦寶飛行,前往臨霄峰。
幾道法寶絢爛光芒衝天而起,如箭矢射向臨霄峰的方向,好不豪情,仿佛誌在必得。
林漣漪身為旁觀者,暗想:近幾日來前往臨霄峰的弟子都是這樣滿麵紅光、誌氣高昂吧?可惜後部結束後不知該有多沮喪了,尤其是那些修為不上不下的弟子,要同時麵對弱小者的敬仰和得勝者的喜悅,這種矛盾,實在難為他們了。
隨即又忍不住想:不知無垠會怎樣?
唉,許久不曾打鬥,碰著如此盛會,忍不住手上也癢了。
林漣漪袖口一揮,夜魄曳著白芒飄出,如許久不能出籠的鳥雀重獲自由,歡快地繞著林漣漪舞動。
林漣漪豪情頓起,呼道:“夜魄!我們繞著東林溜幾圈!”
當下夜魄載起林漣漪,穿入東林密林之中,低空飛行,得意不已。
可惜四處都有百瑣莊、十虹澗和其他正道大名鼎鼎的前輩奔赴臨霄峰,林漣漪不能到東林以外的地方轉悠。
迎麵而來數不清的樹木,落葉飄飛,因她穿梭而過便一陣疾舞。白芒在前,其後騰起一道長長的黃色“風塵”。
“啊——”
林漣漪野得幾乎忘記了三年麵壁的抑鬱。
入夜。
夜魄白芒在夜裏會顯得尤其矚目,林漣漪雖未盡興,還是不得已早早回了她的庭院。
“呼——”
林漣漪坐在廊前,見天空中又劃過兩道光芒,直奔臨霄峰而去,無意間想起一個不好的譬喻,因周圍無人監視,便無奈一笑,自語道:“一個個跟聞著糖水的蟲子似的。”
“聞著糖水的蟲子?”久違的聲音,一如三年前的溫柔,帶著陣陣暖意,陡然間拂進她心扉,“也包括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