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漣漪哽咽,落淚,潸然之時,忽右手猛地舉起,一口咬下,貝齒潔白,咬起手上一片同樣白皙的皮膚,片刻便有一抹殷紅流滲出來。
伴著為人所欺的冤屈痛苦,林漣漪痛得如置身噩夢之中。
“我知道,我知道……”林漣漪喃喃道,淚水模糊的眼前無垠的身影一閃而過,停留下的卻是淩飛雪輕紗遮麵的溫柔模樣。
超越神。
也隻有超越神,才能永久不為人所欺。
不,沒有那麼高的要求,隻要能自保,隻要自保罷了。
那個曾讓天下正道邪道折服的天涯教女教主,她林漣漪,從未在這樣一位女教主眼中看到哪怕一絲一縷對權勢的執著。
可她真的就成了女教主,一當就是上百年。為何?
邪道之中,無人之下,千萬人之上。唯有如此,才能統領千軍萬馬,才能護佑自己吧?
我知道,我知道了。
夜魄平靜之下,是她洶湧的靈力。白芒閃爍,再明亮,也是無溫度的淡然。
最初與它相依相存的那個人,那個超越了神的人間至強者,今日會否庇佑這個可憐女子?
江非雪臉色慘淡,惶恐同情,其中還有些自憐。她向同樣弱小的林漣漪伸出雙臂,這個義母最重視的孩子啊。
林漣漪慘白著臉,放開緊咬的右手,與她相擁,雙唇緊閉,咬舌止聲。
又有淡淡血腥味與舌上下散發、充盈與口中。
如三年前北幽山上,無垠所帶的血腥味,一樣慘痛。
“一定,一定,要靠自己。”江非雪輕聲懇求,又似自言喃喃。
良久,林漣漪終於勉強平靜下來,擦幹淚痕,至臉色也漸漸恢複,才走出屏風。
被下毒的西林女弟子還伏在桌上昏迷,林漣漪走近她,右手一抬,手掌中頓起一片紅色,將其身上之毒吸出。
江非雪看她動作嫻熟,對力量運用得很是得當,暗暗敬佩,畢竟沒有師父指點,三傾門弟子都是靠自己摸索著修煉的。
“非雪,”至門口,林漣漪忽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向江非雪,道,“剛才的事,不要告訴無垠。”
江非雪訝然,不禁問道:“為何?”隨即臉一沉,問道,“難不成他會因此對你心生芥蒂?”
“不是。”林漣漪轉過頭,眸中又有點點淚花,“怕他擔心而已。”
江非雪輕歎一聲,同情道:“林姑娘,身為女子,你受苦了。”
林漣漪側過頭,與她相視一眼,真誠道:“非雪,你也是。”
此事,也就真的沒有告訴無垠。
“為什麼這麼久?”
“女為悅己者容,不行嗎?”
“行,行。”無垠撫著她白皙雙手,意外摸到手背上一處不平整,忙拿起手細看,驚問,“你的手怎麼了?何時所咬?”
林漣漪臉色微白,勉強掩飾,道:“方才在你師父師叔麵前出醜了,自責之下所為。”
無垠直視她,一邊輕輕揉著她手背,一邊小心安慰道:“又不是你的錯。若他們真拿你怎麼樣,我一定在你前麵受罰,總會事事為你分擔的。”
林漣漪凝望他,又是淚如雨下,忙低下頭躲避目光,哽咽不已,順手取出了手帕,強笑道:“這手帕送得值。”
無垠苦笑:“這不是手帕,如今已成拭淚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