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望著這位在林漣漪身邊照顧了她十年的師長,默默低下了頭。
眾弟子不敢言語,有的看向無垠,有的看向邵仲文,卻沒有人直視林恬,不少人心中暗道倒黴。
邵仲文一臉為難頭痛的神情,感受到身後弟子的目光,又頂著林恬無形的壓力,不知如何是好。
“啪!”
眾弟子一驚,抬頭看去,驚見無垠倒飛出去,竟倒在地上,不能起來。驚訝之下,他們個個目瞪口呆,一時失措。
無垠隻覺渾身劇痛,如硬生生被摔散架了一般。原本因寒冷雪夜已凝固的傷口於方才被打飛時,幾乎同時崩裂,鮮血緩緩地闖出處處崩壞的皮膚,隨即越發歡快地奔流淌下。
一身血染的衣裝,於各色法寶光芒下越發鮮豔。
雪花點點,似撒鹽空中,透過破了不知幾處的衣裝,刺痛傷口,再一次凝結血液。
身心劇痛,無垠落下眼淚,兩隻手掌不斷調整動作,試圖竭力撐起身體,掌下一按,雪地裏便多一個血紅色的掌印。
他右手上扭曲的五指傳來尖銳的痛苦,清醒的痛感一路連心,竟令他忍不住產生將其斬斷的瘋狂想法。
臉上汗水浸滿雪夜的冷意,一滴滴以他可聽見的聲音胡亂地砸在雪地裏。他像一隻中了獵人圈套的野獸,掙紮得隻剩下嘶啞的喘息,倒地之處被他的身體塗抹成一攤殷紅。
林恬移過目光,微微低下頭,盯著掙紮的無垠,目光中七分冷漠,二分憤怒,一份悲涼。
幾個弟子似從未見過如此發怒的林恬林師叔,手中法寶光芒紛紛暗了下來,皺眉、相視,悄悄動作著。
邵仲文首先從震驚中恢複,上前一步,心而恭敬地道:“林師叔,無垠師弟不知使了什麼方法,竟然破開臨霄峰往悟室的結界,還回到我西林欲暗害大師兄……”
“無垠!”林恬冷冷道。
邵仲文被“無垠”二字打斷,知趣地不再話,卻也不敢離開。他擔憂緊張地望著無垠,很為他捏一把汗。
當然擔憂他的同時,也有一分自憂。賞香大會結束後的那晚上,那道行高深的女妖打敗邪道,本欲帶走無垠,要不是他死活要攔下無垠,或許無垠已經和林漣漪遠走高飛了。
他口中幹燥,悄悄張開一條縫吸了一口冷氣。
待身下雪地融化成水,稀釋了一攤血腥味時,無垠終於支撐起了身體,跪向林恬,兩條手臂死死撐著地麵,尚有血液於手臂上淌下。
林恬嘴角抽搐一下,冷厲地喝問道:“你當著我的麵,再把麵壁之前,三袖盛會之後,在臨霄峰上的那些話重複一遍!”
邵仲文一驚,忙道:“林師叔,審訊當日你沒有來,莫要聽信傳言,無垠師弟在臨霄峰上什麼都沒有啊。”
林恬猛一抬頭,瞪邵仲文一眼,一下將邵仲文嚇得不知該什麼。她上前一步,仍舊盯著無垠,冷冷道:“你如今安然無恙,不過被判幾年禁閉,怎會什麼都沒有?
“聽聞你磕頭認錯,直林漣漪是妖女,是她蠱惑你。”
林恬氣得眼中含淚,語氣越發冷蔑,“生奇才,年紀輕輕,前途無量,所有錯誤,皆因那妖女蠱惑了你,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