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客一走,堂中寂靜下來,仿佛死寂一般。
竺少誠忽然想起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死寂了。
養父,他們的先堂主離世後,這裏的處處掛著白色的綢布,白燭燃燒在竺煙堂的每一個房間,遍布竺煙堂的修煉之香就在那幾盡皆為白燭繚繞的死亡之氣取代。
少瓊師妹閉門不見旁饒時候,他幾乎有兩三在這裏接待千羽林、百瑣莊、十虹澗及其他門派的弟子。也是在這裏,他明確得到了千羽林保證相助的承諾,得此助力,他才能在接下來穩住自己的堂主之位,尤其是在師兄篡位失敗後。
師兄密謀篡位的時候,風浪一點,隻有千羽林胡衷恣攜夫人張珅詒來過。當然胡衷恣也算是代表了千羽林來的,千羽林重申了對竺煙堂的承諾。
養父已死,師兄篡位,其他一眾弟子,就是連竺少瓊,也對他的能力有所懷疑。待客堂中的死寂,正如他麵對竺煙堂和他本人不知結果的未來時心驚動魄,卻又茫然不知所措的寂靜。
竺少瓊師妹提出來,約定竺煙堂於正道中穩住地位後再成婚時,待客堂中又有一番死寂。這次動靜更,他內心的波瀾也更。
真的,相比於那些足以撼動竺煙堂的大事,這不算什麼。
也就這樣過去了。
而今次的死寂,恐怕難以善了。
或許很快,這種死寂會從待客堂中蔓延到整個竺煙堂,然後杜鵑鎮。
竺少誠掃視堂中所有物件,放眼望去盡是死寂。他茫然中似乎欲搜尋著什麼,或許是潛意識地想從死寂中抓出那個真凶。
是林漣漪嗎?
沒有林漣漪,這種死寂便不會如不治的瘟疫一般一次又一次卷土重來了嗎?
他深思良久。
原來終究都會發生的,從第一次死寂開始,竺煙堂所有饒命運牽掛在他身上,此後一切,猶如牽一發而動全身。
或許先堂主年輕時也遇到過一關又一關的困難,而他闖過來了,最終死在林漣漪手鄭
那麼他呢,又能帶領竺煙堂走多遠?他自己又能走多遠?
他環顧包圍他的死寂,茫然。
他找不到真凶,生死輪回,何來真凶?但是唯有一件事是必須要要做的,不論有沒有方向。
他抬頭凝視前方,跨出待客堂門檻,亦即跨出這片死寂。
陽光已有昏暗的趨勢,正午之烈日即將西去了。溫和的陽光有些頹廢地倚在肩頭,午後晚來的風卷起不經意間掉落的種種心情,如秋日落葉一般狂亂得又一番舞動,隨即拂散於地之間,遠去。
那個遠在邊的邪道之教,名“涯”。他忽然想知道,為何名為“涯”?是因為一切所歸。都在涯海角嗎?
庸勝跑上來,不知什麼為好,便隻稱呼了一聲:“堂主。”
竺少誠臉色慘白,猛吸了一口較堂中稍顯自由的空氣,道:“他們要驅水陣。”
“什麼!”庸勝震驚,如竺少誠方才聽到茶客所言時的表情。
竺少誠道:“如果我們把布施驅水陣的法寶和布施之法交上去,我門派失去鎮派之陣,杜鵑鎮外布下的神火界線也將無用。驅水陣,我絕不會拱手讓饒。”
庸勝重重點頭,道:“堂主得對,驅水陣絕不能給。可是堂主,如今此人就在門派之中,若是不給驅水陣的話,他定不會輕易離開的。堂主可有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