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麵人道,“這串琉璃珠手串有三十二顆珠子,每顆珠子都是一顆信號彈,你若是哪天遇到了危險,就捏開珠子,將信號彈放出來,信號彈發出來後,自然會有人去救你。”
念槿瞪大了眼,將手中的碧色琉璃珠串子晃了晃,道,“這就跟父皇的免死金牌一樣嗎?還是能用三十二次的。”
蒙麵人笑了一下,深邃的眉眼彎了彎,“你不要亂捏開,一定要是有緊急危險的時候才用,收好了。”
念槿狠狠點頭,又不好意思的說,“你都送我禮物,我都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不用。”他不在意的吐出兩個字。
“那我要是想你了,能不能捏開一顆,然後你就出現在我麵前?”念槿又問。
蒙麵人深黑眸色無語的掃了她一眼,“你想太多了,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宮。”
兩人翻身上馬,這一次回去,他卻放任馬兒緩緩的小步往回走,周身是濃稠的夜色,冷涼的寒氣,偶爾小巷深處人家傳出幾聲狗吠,兩人卻似乎渾然不覺。
念槿突然想起戲班子的事情,問道,“對了,你這樣無所不知的,我想要將一批人安置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該安置到哪裏比較好?”
蒙麵人皺了皺眉,問,“什麼人?”
“就在你出現之前,曾經有個戲班子裏出了個刺客,戲班子的人被我抓了,但他們好像與刺客並無關係,我想將他們安置起來,以防刺客對他們殺人滅口。”
“那就將他們輾轉一下,安置在欒城吧,欒城地荒偏瘠,輕易不會有人去那裏,保他們平安一輩子應沒有問題。”
“哦,”念槿打了個哈欠,蔫著眸子困道,“曉得了...可惜不是夏天,要不…可以在崖頂夜…宿……。”
又是無言間,蒙麵人將韁繩扯了扯,突然問道,“你喜歡他,就是看中了他那副好皮相嗎?”
念槿被裹的嚴實,窩在暖暖的大麾裏睡意更濃了些,她打了個哈欠,糯聲道,“不曉得,我方才同你說過,我以前不曉得自己要做什麼,可是見了他之後,我隻想同他在一起,好像突然就曉得該做什麼事情,他喜歡有學識的女子,我便開始念書,總之...,唔...我初見他的那個時候,我才十二歲...”她的聲音中透著濃濃的困意,“我都已經...許久沒有見到…他了...”
蒙麵人輕微的歎息了聲,垂眸望了一眼困倒在他懷裏的念槿,輕聲呢喃,“我一直在你身邊啊。”
陰曆二月二十五,宜祭祀,動土,遠行。
這一天,蕭慕亦進宮辭謝天恩,啟程趕往千裏之外的荒瘠之地——欒城,隊伍並不壯大的翛然離開望都城,天黑便出了城。
這一天,念槿收到海棠托人送進宮來的窖藏甘蔗,她嚐了一根,甜美多汁,留了幾根起來想著等哪天差人送去給蕭慕亦嚐一嚐。
這一天,他在城門口,望著高巍的城門想,這一世,遠也好,近也好,不過求得護她一生安平喜樂。
這一天,她在宮闈內,瞅著白滾滾的紅唇,捏著手裏頭的字條,想著怎樣將學問再提一提升,卻不知,心中念著的那個人,已經遠走他鄉身如客。
說到海棠,他原是望都城中頂頂有名卿顏樓的清倌,掛牌接客的第一夜就遇上了聞名遐邇的念槿公主,念槿得知他身不由己淪落到卿顏樓後,將他帶出了卿顏樓。
海棠名字女氣,長相也頗陰柔俊秀,因家中窮困,又長相秀俏,被賣到卿顏樓,念槿將他帶出後放了他自由,給了他銀兩活路。
海棠也很爭氣,在城外東郊買了田地,人很勤奮,又頗有頭腦,竟然圈起了小農莊,也奔向了小富即安的生活,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如今娶了妻子,也生了兒子,對念槿也就越發的感激,時常托人送一些自家農莊裏產出的作物送進念槿的公主府,給念槿嚐一嚐鮮。
念槿尤其鍾情他釀出的蓮花釀,清醇芳香的濃鬱酒香,曾令她沉醉在他的清釀裏臥了幾場芳華如夢。
傅少城聽了念槿的吩咐,將戲班班主及戲班中的其他人連夜送至了海棠的農莊,傅少城簡單的叮囑了一番,將他們的處境大略的告知了一二,戲班的人得知原是念槿公主救了他們,紛紛感激的叩謝恩情。
那時候,念槿的紅唇再一次飛出皇宮,飛往了狀元府,再飛回來已經是十日之後,念槿一眼就看到了紅唇的肥腿上綁著的竹筒。
“我家公子已被貶欒城,公主勿再來信。執棋。”
念槿隻覺得頭頂哐啷被什麼重物砸中,軟著身子眼前黑了一黑,執著字條的手緊緊的拽著久久不放。
小勺子見公主失神,喊了兩聲,“公主?公主?”
念槿回神,氣勢洶洶的就朝著禦書房奔去,陽春三月的暖陽,暖不了她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