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的冬日來得格外早,九月底風沙漫天,寒風凜冽。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到一絲光亮。
壽元二十八年九月二十九日,注定要在興國曆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天北風呼嘯,一大清早一隊車馬駛進忻州城。
每一輛車上都載滿東西,用又大又厚的灰色帆布蓋著,看不出裏麵是什麼。車隊很長很壯觀,第一輛車出城時,最後一輛車還沒有進來。
車軲轆在寂靜空曠的街道上發出沉重而緩慢的聲音,如同垂暮之年老者艱難的喘息。
在忻州城百姓的耳中,這是忻州的歎息、忻州的絕望。
“老大你看,絕對是好東西!”王六附身,把耳朵貼在地上認真聽了聽,眼中浮現驚喜,回過頭對馬背上的刀疤男子道。
刀疤男子居高臨下地俯視他,“確定嗎?”眺望一眼看不到頭的車隊,他再三確認。
王六拍著胸脯信心滿滿地保證:“絕對不會錯。”
指著地上車軲轆留下的痕跡,他解釋道:“老大,車印凹陷很深,說明東西非常重;聽車子前進的聲音沉重緩慢,隱約伴隨沙沙的雜音,絕對是好東西。”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旁邊一個文弱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驟然縮緊瞳孔,皺起眉頭,“真有沙沙的雜音?”
“千真萬確。”對待年輕男子王六沒那麼好的耐心,“不信你可以自己聽聽。”
年輕男子肯定不會親自下馬聽聲音,他隻是一個軍師,負責出謀劃策,探路查看這些事情他不會也不懂,聽也是白聽。
見王六說得頭頭是道,他調轉馬頭,兩腿夾緊,猛地踢了一下馬肚子。馬兒吃痛,奮力向前跑。
刀疤男子和屬下麵麵相覷,愣了一秒鍾立馬跟上去。
年輕男子策馬狂奔,最後在一個山頭停下來。
這個山頭在忻州城外,地勢非常高,視野很開闊,能夠將整個忻州城的動向收入眼底。
車隊還在繼續前行,一切井然有序。最近瑞州戰亂,忻州不安,守城將士每天無精打采的,對城門看守得並不嚴格。
他看到官府的人攔住了車隊,一個類似領頭的中年大胡子男人上前與官兵交涉,雙方聊得很愉快,然後官兵沒有檢查車上的貨物,直接放行。
臨走前大胡子從袖子裏取出一個香囊塞進了官兵的手裏。他猜測應該是用來賄賂的銀票。
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想辦法查查車上裝的是什麼,一刻鍾之內我要知道答案。”年輕男子麵色凝重地吩咐刀疤男子。
看他這樣嚴肅,刀疤男子意識到不對勁兒,趕緊命令屬下去辦。等下屬走後,他不著痕跡地移到年輕男子身邊詢問:“怎麼回事?”
年輕男子攥緊拳頭,雙眼冒紅光,聲音幾乎是從牙齒裏擠出來的,“有可能是那個東西。”
那個東西?哪個東西?
刀疤男子一頭霧水,回頭望了一眼龐大的車隊,似乎是去往瑞州方向的。
他驀得恍然大悟!
瑞州有什麼?瑞州在打仗。墨王寧恒親臨戰場,一直主動出擊,但是最近一段時間卻出乎意料采取防守措施。
為什麼?因為糧草不足。
兩軍交戰,糧草先行,沒有糧草怎麼打仗。聽說朝廷在全國各地征調糧食,火速送往瑞州。
幾天倒是收到消息說最近有一大批東西經過此地,隻是當時他們不知道東西是要運往瑞州的,再加上那邊一再保證沒有問題,所以他們從來沒有往其他方麵想。
直到今早探子發現車隊駛進忻州城,打算往瑞州方向去,他們大吃一驚,趕緊跑過來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