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氣候回暖,在偏北的興國國都天氣寒涼,淺黃色的迎春花仍舊枝頭綻放。
看著遲遲不退的迎春花,錦蘭儀眸色幽深。
“四大親王於陛下而言,就如麵前的迎春花,明明時間到了卻不肯退居幕後。”她淡淡地說,聲音中透著淒涼和感傷,以及一些道不清說不明的異樣。
錦程一頭霧水,錦秀凝眸望向迎春花若有所思。
他清楚錦蘭儀提到的陛下,不是興國的壽元帝,而是他們錦國的哀帝錦和。
五年前四大親王在啟元帝後駕崩,臨危受命,瓜分了錦國權利,彼此製衡,換來了錦國五年的安寧。
洛親王世子錦和正是那時候被推選為新帝。
原本和皇位沒有半點兒關係的人有朝一日登臨大寶,對他來說是天大的殊榮和驚喜。對其他人來說他隻是一個平衡權利穩定民心的傀儡,做不得主。
在眾人眼裏錦和是枚棋子,現在那枚棋子不甘心永遠被控製想翻身做主人,無論他們的猜測是真是假,四大親王府必須提前做好防範。
“卸磨殺驢,恩將仇報。”錦秀手裏撚著一枚白色的棋子神色漠然,“我即刻修書給父王,將這裏的情況告知他。”
“秀堂兄,請將我與哥哥的一並帶回去。”錦蘭儀淺笑,眉眼溫和,如同一株潔白的茉莉花散發出絲絲縷縷淡雅的幽香。
錦秀眸光微深。也許是時候確定一下聯姻的對象。“對於和親,你可有人選?”
錦蘭儀搖搖頭,“前些日子興國人人自危,我們不敢多加接觸。我打算趁著端午節的宮宴,考察一下。”其實她心裏已經有了人選。
“好。”錦秀十分相信錦蘭儀。
“還有一事,”錦蘭儀的目光有些迷離,“蘭儀懷疑堂姐私下裏瞞著我們和陛下聯係。最好派人時刻盯著堂姐,也好及時知曉他們的計劃,提前做應對之法。”
錦秀覺得言之有理,以錦蘇和錦和的行事作風,確實有可能做這種事。“就依你之言。”
幾人談好分別散去,無人察覺處廊下的迎春花上一隻淺白色粉蝶放棄心愛的花蜜展翅飛向了弘文館的另一邊。
“公主,他們果然打算遏製陛下。”貼身宮女啞奴走近錦蘇壓低聲音說道。
錦蘇不以為然。
錦蘭儀等人覺得自己很聰明,瞧不上她的魯莽任性,殊不知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掌控中。
“不必理會,想打倒我皇兄,他們還沒有這個能力。”她輕蔑地笑道。手指微微用力,淺白色的粉蝶瞬間煙消雲散,無影無蹤。
“錦蘭儀那個賤人,總有一天我要讓世人看清她的醜陋麵目。低賤的人啊,即使穿上華服也改變不了骨子裏的卑賤。”
輕聲的呢喃隨風飄揚,傳到很遠很遠的錦國。
眨眼間,端午節到了,一大早眾人紛紛盛裝打扮前往皇宮。
端午節的瓊華宮花團錦簇,芳香撲鼻,諸位千金貴女人比花嬌,穿梭在人群裏形成一副美麗的畫卷。
宋家女眷進宮後,雲月和寧恒一起離開,宋夫人帶著女兒宋婷和幾個侄女前往瓊華宮。
整個皇宮忙忙碌碌,人聲鼎沸。雲月和寧恒走在漫長的宮道上,相顧無言,很快到了目的地鳳儀宮。
鳳儀宮是曆代興國皇後的寢宮,亦是寧恒母親崔皇後生前的住所。她死後壽元帝未立新後,鳳儀宮便空了下來。
也許是許久無人居住的關係,這裏格外冷清淒涼,就像崔皇後一般人走茶涼,除了她的兩個兒子誰還記得她。
雲月和寧恒站在門口久久佇立,他們之間、他們和崔皇後之間沒有什麼可說的。一步步向前走,直至走到那個位置是他們一直以來的共同目標。其他的,無需多言。
“見過墨王殿下。”
寂靜中,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兩人齊齊回頭,隻見不遠處一個身著宮裝的美麗女子正安靜地望著他們。
興國的宮裝以內務府製作的天蠶絲蜀錦為主。明黃色隻有皇帝和皇後可以使用。大紅色是皇後的專屬,其他宮妃隻能著淺紅深紅絳紅,目前最得寵的韓貴妃日常穿戴多為深紅,皇貴妃是絳紅。
皇後鳳袍繡鳳凰,戴九尾鳳釵。其他宮妃隻能繡花朵等其他圖案,鳳釵也是七尾八尾。若是不小心戴了九尾鳳釵,便是藐視皇後,會受到嚴厲懲罰。
而對麵的女子穿著打扮與興國完全不同。她的宮裝以大紅色蘇錦為底,金絲線繡鳳凰為主,袖口用金黃色的絲線繡卷雲紋,款式是直領對襟襦裙。
昏暗的宮燈下,錦蘭儀清麗脫俗的麵容忽明忽暗,唯頭上的九尾鳳釵熠熠生輝。她嘴角上揚,似乎在笑,似乎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