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有些後悔接納雲月了,作為母親她隻想女兒平平安安無憂無慮。
她暗暗抹淚,身旁的丈夫遞過來一個意味深長又無可奈何的眼神。宋夫人近乎絕望。
反觀宋婷本人倒是十分鎮定,衝雲月和父母笑了笑。
雲月握緊她的手。
別怕!
宋婷點點頭。
我不怕。
事到如今,怕沒有用。
雲月笑了起來,笑容裏多了幾分苦澀和厭惡。
“公主殿下,您的意思是要挑選兩位貴女和親錦國?”皇貴妃旁觀者清,一把抓住漏洞。
錦蘇笑著搖頭,“雖然宋小姐和莫小姐都很優秀,可蘇蘇沒有那麼那麼貪心。”
說著,微微皺起眉頭,狀似十分苦惱,“哎!蘇蘇好為難,不知選哪個好。陛下、娘娘,蘇蘇左右為難,不如你們幫幫蘇蘇吧?”她眨著大眼睛孺目尊敬地仰望壽元帝。
壽元帝大概沒想到錦蘇把皮球踢給自己,先是愣了愣,旋即眼底笑意沉澱,周身散發一股似有若無的冷勁兒氣息。
“宋大人,宋夫人,莫夫人,你們怎麼看?”皇貴妃留意到他的變化,慢悠悠地道。
諸人的目光隨著她的話望向了宋家和莫家。
宋首輔拱手行禮,大義凜然道:“陛下,若是舍小女一人便可令國家、臣民免受戰亂流離之苦,是她之幸。臣和宋家必當引以為傲。”
沒有正麵回複,也沒有反對,隻著重強調宋婷和親犧牲自己是為國為家。
宋夫人聽完差點兒昏死過去。
莫夫人在侍女的攙扶下也來到大殿中央,“陛下、娘娘,妾身和女兒隨夫在邊境生活多年,深知生命可貴,生命易逝。每每動亂死傷無數,將軍便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如果讓小女遠離家國去往錦國能夠減少傷亡,臣婦、臣婦和家人毫無怨言。”
她沒有宋首輔那麼堅韌,一邊哽咽一邊說,臉色很蒼白,一雙手緊緊握住女兒的手。
“哎!陛下,既然兩個都願意,咱們興國這邊沒有問題。”皇貴妃柔聲道,“接下來就是錦國的問題了。”
她似乎話裏有話,壽元帝眸光一閃,轉而笑著慈愛地對錦蘇說:“公主,無論你選誰,我們興國都可以。至於最終人選,還是要公主定奪,畢竟公主對錦帝最為熟悉,定能挑選出他中意的人。”
皮球踢來踢去又回到錦蘇這裏,她有些傻眼,一時間不知所措。
啞奴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看向前方。
錦蘇定了定神,眯眼望著大殿中央的幾人。
宋家、莫家因為和親很是緊張,麵容慘淡,唯有那個讓自己咬牙切齒的人從容淡定,遺世獨立,仿佛周遭的紛亂都與她無關。
可恨可氣!不能這麼便宜了她。
錦蘇咬牙,換上一副甜美的微笑,“皇兄敦厚勤政,喜歡賢良淑德、能夠成為他賢內助的女子。當然,除了這些,最重要的還是兩人誌趣相投、琴瑟和鳴。就像,”別有深意瞟了一眼眾人,“就像墨王殿下和雲月小姐那樣。”
嗯?嗯!
兜兜轉轉,話題重新落在雲月身上。眾人先是困惑,隨後看明白了點兒什麼。
錦國公主提出親上加親,恐怕最終目的是雲月,宋婷和莫婉兒也是受了她的牽連,真是無辜。
宋夫人沒有明著表現出來,但雲月感覺到她望著自己的目光和之前不一樣了。
進入宋家後,宋夫人對自己百般照顧維護,望著她的眼神淡漠、從容,那不是看親人的眼神,她一直把她當做一個過客外人。親人之間埋怨、誇讚、吐槽都可以,對待無關緊要的外人疏離客氣就好。
現在火燒到她女兒的頭上,自己於她已不是無關緊要的人,而是害她女兒的人。不一樣也很正常。
雲月心中苦笑。
韓貴妃和錦蘇今日屢屢拉扯宋婷下水,其目的不僅在她,更打算離間她和宋家的關係。
宋夫人是宋家的女主人,她若厭棄怨恨她,日後她在宋家還有好日子過嗎?退一萬步說,即使宋夫人不報複她,以後定然也不會再管她的事,屆時她何以後顧無憂一往無前。
真是頭疼!
雲月還是不夠了解錦蘇,她比她想象得更加惡毒。
隻見錦蘇將話題引到雲月身上後,繼續再接再厲,“雖然陛下誇讚兩位小姐,可蘇蘇與她們相識甚短,不知其性情。聽說雲月小姐與她們關係不錯,想來定能幫蘇蘇選一個合適的利國利民的人。”
天呐!
眾人驚呆了。
錦蘇想對付雲月不是一日兩日了,也知道她每次都單刀直入不加掩飾,然誰也想不到今天她攪混了一池水讓雲月理清。
偏偏雲月是臣女,無法拒絕。
不管她選擇誰,都是與其背後的家族結仇。
宋家是她的本家,得罪了宋首輔和宋夫人,以後她便沒了倚仗;莫家是後起之秀,家族子弟個個建功立業,日後前程怕是會壓宋家一頭,到時雲月和宋家就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