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信徒(1 / 2)

很累,很困!

他想休息一下,隻一下也是好的。

可他不能停下來,他要繼續向前走,他的手不能鬆,他的腳步不能停,他的神經不能斷,他要繼續向前走,懷中人不能耽擱,身後的危險也還未解除,所以他不能鬆懈...

他咬著牙向前繼續走,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他想要是早知道會爬這麼陡的山路他就不會和那個叫櫟嵐的男人爭吵了。...那拚死的嘶吼與掙紮,簡直費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路上一塊石頭絆了他一腳,使他一個釀蹌摔倒在地,差點沒將迎花拋出去。跪在地上的他死死抱著迎花的身體,穩住身子後的他將頭貼在她心窩處,感受著她心髒一下一下虛弱的跳動。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接下來我一定好好看路,不會再嚇到你了。”他滿心歉意。

“你說我們能逃過這一劫嗎?...一定能的對不對?”他問迎花,將嘴貼在她緊閉的唇瓣上,閉著眼輕輕摩擦,仿佛在從中獲取力量。

而卻沒人回答他。荒涼到沒有一塊遮掩物的山腰上隻有他和一個陷入昏死中的女人,這話一出便成了空穀絕響,連空氣都不會流動了。

他抬頭,眼神忽然轉為淩厲。他抱著迎花努力站起身子,又開始一步一步向上爬,很久後才又憤憤的說:“我們都沒做錯什麼,上天不能對我們那麼殘忍...”

上天不能對他們那麼殘忍,因為他們什麼都沒有做錯。

他一生為官清廉,未貪未奢,縱使做蔣府的棋子也是為了保全性命,沒有做錯。而她則從不敢奢望太多,到後來為了自己的愛人甘願忍受鞭刑和辱罵,更是沒有做錯什麼。

他們都沒有錯。他們早已打算將這份在世人眼中肮髒又脆弱的愛情隱在不見天日的黑暗當中了,隻盼在暗夜中能夠相聚取暖便是足以。是命運非得將他們逼到這步田地,是命運在玩弄他們,那並不是他們的錯。

相信若是可以重新選擇,他打死也不會接受蔣丞相的好意,然後恍然才明白。哪是隻有升官這麼簡單,升官後還要娶自己不喜歡的人為妻,還有為他做牛做馬啊。

娶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女人,做一些午夜夢回想起來都會心顫的事情。那帶著毒瘤的好意,不僅撲滅了他剛剛燃起的對愛情與抱負的期盼與熱忱,更是荒盡了他六年的青春光景啊。

他抱著迎花的胳膊已經使不上勁了。他頹然的將身子靠在一塊石頭上,仰著頭大口呼吸。而她卻還是沒有一點要醒來的意圖,隻是有一聲沒一聲的淺淺呼吸證明她確實是活著的。

接下來的路不能用陡來說了,那是險。

他的前麵是一個如被刀削過般垂下來的峭壁,就算是渾身是力氣的壯年漢子都要一個人一個人的爬才能越過去,更別提此時薛誌山和迎花的狀況了。

他不敢休息太長時間,隻一刻便又開始動身了。

他要趁著天還未亮趕緊逃,能逃多遠是多遠。

現在後麵已經聽不到打鬥的聲音,隻有水流聲,而離得太遠就連水流聲都是那麼模糊虛幻。寒風陣陣,隻有黑暗包裹著他疲憊的身體,四周安靜的可怕。

“我要把你放在背上了,前麵比較難走,你要抓緊了我呀。”他在對迎花說話,很小聲,很溫柔地說話。

他將迎花放在背上,一手回摟她的腰身,一手扒著岩石費力地向上爬。到了一處地方,他不得不兩隻手使力才能上去,可背後的迎花怎麼辦?

隻要一下就好,隻要自己兩隻手使勁爬上去那剩下的路就好走了,所以就先鬆手一下也沒關係吧。他在心裏對自己說。

可背上昏死中的人怎麼能抓的緊呢,他也真是犯了糊塗。隻感覺一陣風吹來,後背一涼,再轉身就看到迎花翻滾著下落漸漸陷入黑暗中身影了。

“迎花!”他嘶吼著大叫,那一瞬間他的腦海裏竟也冒出了一個奇怪又令他激動的想法。

還是放手算了吧。正好,和她一起掉下去,一切就都結束了。

就在他兩腳放空,閉上雙眼,打算放手的時候,一個冰冷又壓抑的聲音從他的頭頂上方傳來,嚇得他立馬張開雙眼望去。雖然望到的仍舊是一片漆黑,可他還是瞪著大眼驚恐的望去,似乎那是唯一的光亮。

“還愣在那裏作什麼!快上來。我已將她放在鐵索橋頭,快帶著她離開這裏。...快點!”

原來洛奈剛趕到這裏就聽到了薛誌山的慘叫,情急之中他以全力飛奔過來,將正在向下掉落的迎花接住。他腳踩在一塊岩石上借力,又是一個直掠而上,直接飛身到山頂將迎花放到了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