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提起斂柔,洛奈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感覺周身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他偏頭望向那個將被子披在身上、雙手抱著膝蓋蜷縮在榻上的女子,或許是燈光太昏暗的緣故吧,此時的她竟顯得那麼的落寞,讓他很想走過去將她抱入懷中。
可他還是未動,隻是將低垂的雙手握成拳,背靠著牆麵仰頭深歎。
這夜,蕭雪將薛誌山曾對她說的有關迎花身世的話又對洛奈重述了一遍,而他則隻是靜靜的聽著,既不打斷也不發表自己的看法,隻是在她說完後走到她的身旁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頰,讓她再睡會兒,明日早晨動身回去。
她閉著眼躺在榻上,可卻再也無法入睡,大腦十分清醒。她可以感覺到屋子的外麵那人正站在雨中,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雨中,漸漸的有隱忍的嗚咽聲傳進來。
她雙手緊緊抓著衾被,將頭埋進去。
相認的機會曾是離他和迎花那麼的接近啊,最終還是被命運給無情的掰斷了。
那該是種怎樣的痛苦才能讓他這麼一個冷情的人忍不住哭泣,蕭雪現在才算見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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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曆臘月二十三日,還差七天就要過年了。而聖朝朝堂之上卻在此時發生了重大的變革,一時間人心惶惶,卻也是有人歡喜有人憂的時候。
朝中大半數機要大臣都牽連其中,輕者受到降職處分,重者直接被革去了職位打回老家種田,而這一切的原因都因公主手中一封不知從何處得來的賬簿,那上麵記載了所有大臣暗下裏不可為人知的陰誨勾當。
侍衛府統領沈震因有受賄賣官之嫌,被革職回家,由副統領鍾夜頂替他的職位,而司家獨子司齊鳴則補上副統領之職。
這裏麵最是令人吃驚的還是那上麵記載的有關於丞相大批量收買兵器、兵力的寫錄。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丞相地位不保、難逃死刑處置的時候,負責到那賬簿上所指地點勘察的士兵回來卻上報說那裏沒有藏匿任何劍器,連一弓一箭都未曾發覺。
公主不信,親自到現場勘查,又暗中派人將方圓百裏所有可以用做藏匿大批量兵器的地方都搜一個遍,不可漏掉一處。
而最終結果卻是不得人意,仍舊是什麼發現都沒有,就好像那賬簿之上記載著的三十萬長矛和四百萬隻箭羽都憑空消失了一樣。
終於,蕭雪也隻能以接受下級賄賂為由削減他在朝堂之上的權利,將他手中握著的半數兵力收入囊中,而丞相之位卻仍舊由他擔著,暫不動他。
......
城外的一處荒涼之地上,一座墓碑赫然矗立,上麵刻著兩個人的名字—薛誌山、洛伊水之墓。
這是一座空墓,目的就為了給他兩人的魂魄一個安家之所,也為給活著的人一處可以想念他們的地方。
又是一張泛黃的紙錢放入碑前的火盆子中,火立即旺盛的燃了出來,火苗子隨著風向飛舞。
“他們現在一定很開心。”蕭雪將碑前的果盤擺放好後撤退到一旁,淡淡的說。
“嗯。”洛奈隻是輕聲回應一聲,繼續放紙的動作。
一時間兩人都沒了話語,洛奈靜靜的燒著紙錢,而蕭雪靜靜的看著,不知不覺間眼中有霧氣迷擾。
是薛誌山在生命垂危的時候將鑰匙給了自己,自己才有機會將那些腐敗到骨子裏的大臣們剔除出去,雖然沒能扳道蔣老頭這個害群之馬可也削減了他的勢力,至少以後他是興不起什麼風浪了。
自己苦心布置了這麼久的局終於落下帷幕應該高興啊,就算是天上的父皇見到自己的此番作為也會笑啊,可為什麼心裏卻這麼難過,就像被一塊大石頭堵在了心口般無法呼吸。
是悲哀自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還是因為自己害了人的是眼前之人的姐姐?
為了目的就應該犧牲那些該犧牲的人。此時的她第一次對這句無比信奉的話產生了抵觸。
時間接近午時的時候洛奈才起身,他的神色很是疲憊,眉心有一條深深的線跡是因長時間皺眉而生成的,完全不像一個剛剛進官加爵之人。
蕭雪抿了抿嘴,緩步上前,冰冷的指尖就按在了他的額側處,輕輕旋轉。
“如今是該叫你鍾統領了。”她試著讓語氣輕鬆一點。
洛奈將她的手抓下來,嘴角強扯出一個弧度,說:“既然知道我的名字,以後在無人的時候就叫名字吧,否則是不是我還應該給你叫公主?”
蕭雪揚眉,“你是指洛奈?”
“嗯。”說完洛奈便繞過她向前走去。
蕭雪的裙擺被一從荊棘纏住,眼看他越走越遠急忙叫道,“喂,我還有事情要問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