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奈將被子往下拉一拉好讓她的頭露出來,略顯好氣又好笑的說:“你想要先悶死自己嗎。”他感覺自己此時竟像在照看一個不懂事孩子。
“後天子時我會在城門口等著你,可不要忘了。”
“嗯。”蕭雪又將被子扯過頭頂悶聲應話,“門口有傘,走的時候別再淋著了。”
“打著傘會不方便,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洛奈將放在桌上的玄月劍拿起,輕腳朝著門口走去,在快要合上門時他又不放心的朝著屋子裏的人看了一眼,輕輕歎息一聲便將門關上了。
外麵的雨早已轉為了瓢潑大雨,才剛過晌午天就陰的跟晚上一樣,又陰又冷。洛奈在將門關上之後就沒有顧忌的掠身衝入雨中,轉瞬消失於茫茫暗色之中。
而屋內蕭雪也在此時緩緩睜開了眼睛,她將頭露出來眼睛直直的望著屋頂,眼神清澈,完全沒有剛剛那醉酒的跡象。
她眼睛不眨一下的望著屋頂很長時間,直到一滴因酸澀和疲勞而流出來的眼淚滑落臉頰她才又將急忙眼睛閉起來,身體向下沉將臉隱入被子裏麵,漸漸地有嗚咽聲傳出來。
“啊!”被子底下的身體猛地一顫,先是一張臉色慘白的臉從被子中露出來,再然後是一隻血淋淋的手緩緩的伸了出來。
她將這隻剛剛才被刀子割過的血手舉起來左右仔細著瞧,瞧著瞧著厭煩了就將手一下子甩下去,而鮮血就沿著床沿的漆木和手指緩緩往下滴落,發出滴答滴答清晰又可怖的聲音。
原來,就在洛奈敲門的時候她正在用秀刀割自己右手上的皮肉呢,所以才會沒有及時為他開門。
她再也不想看到那密密麻麻的紅色斑點了,再也不想看到那在淡藍色血管中時隱時現的黑色汙跡了。曾經有多少個無人的夜晚她就坐在梳妝台旁對著月光將秀刀一遍一遍的擦拭卻一直沒有狠下心來,而今日她卻做到了,用刀尖割掉那長滿了紅色斑點的皮肉!
可時候卻選的有點不對,她沒有想到這種鬼天氣還會有人過來,更沒有想到來的人會是他。於是她開始反常的緊張,不敢看他的眼睛唯恐透露自己心中陰暗的想法。
可後來她做的很好,縱使是在血肉被強製罩上去的手套摩擦時也沒有叫一聲痛,隻是不斷地喝酒再喝酒,想著讓痛覺神經遲鈍一些。
聽著外麵淅淅的聲音便知還在下著雨,“應該不會再有人來了吧。”蕭雪將被子裏的手套也拿出來扔到了地上,疲憊似的長歎一聲。
從昨夜算起她已經睡了超過十二個時辰了,本應該精神奕奕啊可為什麼還是這麼困,眼皮子沉的可以。於是她就保持著一隻手搭在床沿一隻手捂著額頭的姿勢睡著了,手上的血液在很久之後也開始凝固再流不出一滴血。
時間緩緩流過,不知過了多久她開始滿頭冒汗,然後豁然驚醒,眼睛睜得大大的還喘著粗氣。
當她定下神來看到周圍熟悉的環境時解脫似的咽了咽吐沫,低聲喃喃,“又是這個夢。”
她又做噩夢了,而夢的內容與以前相比也沒有絲毫改變,又是看到師父渾身是血的被人綁在十架上一臉痛惡的看著她說要殺了她,而她也確實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大卸八塊,既沒有辦法救師父也沒有辦法救自己。
那種身體正在被大卸八塊的疼痛感覺這次是那麼的清晰,讓她現在縱使是在睜著眼睛脫離了夢境的情況下也能夠感覺得到。
想來應該是手的緣故吧,她將手抬起來發現上麵的血已經凝固了,長著密密麻麻的斑點的那片皮肉也已經被她割了下去,果然看起來順眼多了。
她緩緩的撐起身子,“啊!”腦袋好痛,耳邊都有抗議的聲音在嗡嗡直響。
“啊...”她皺著眉頭敲敲自己的腦袋,“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這哪行呐。”
就在這時外麵響起了敲門聲。
“公主,該上早朝了。”
這是霓裳的聲音,蕭雪知道每個早晨她都會準時的到自己門前叫醒自己,無一例外。於是說她意識到一個事實,自己又睡了近十個時辰。
“奴婢現在能進來嗎,伺候您洗漱的就在奴婢身後呢。”
“進來吧。”
蕭雪將鞋子穿上,手套拾起來。可當看到地上的一灘血跡時她停住了,然後她靈機一動將被子扯下來擋住了地上的那攤血跡。
她無聲一笑,發現自己在這方麵還真是聰明。
門外霓裳回頭對著身後那三個婢女點頭示意便率先邁開了步子,將屋門打開後她讓那些手拿著東西的婢女先進去自己在最後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