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再想起與她的事情,為什麼那個女人的模樣在八年之後還是如此清晰的印在他的腦海中,隻要有一根線作為引子記憶就會如同洪水猛獸般撲過來。
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不同。
她的與眾不同讓洛奈縱使是過了這麼長時間也難以將她忘記。
當時十六歲的他雖然已經經曆過人世間的百般艱辛了的人了,卻也還終究是個需要人關懷的孩子。
這種關懷是在他四處乞討過活的那幾年不會得到的,更是在拜奚雲子為師之後他不會給他的。
奚雲子在做他師父的那些年除了給他一身武功外從未在精神上與他親近,於是當那個女人出現在他生死攸關的時刻並悉心照顧他的時候,他感受到了一種從未體會過的異樣感覺。
這種感覺即使是在兩年之後遇到斂柔時也不曾再出現過。
會有一股暖流從身體中流過。
會很想就一直聽她不停的和自己說話。
會很想就一直賴著她......就像一個受傷的孩子需要母親的懷抱。
十六歲的他還不懂什麼是愛,於是當一個人以關懷他的身份出現在他的世界中時,即使是僅僅九天的時間他也對那個人留下不同的感情,並把那種類似於親情的感情錯當成了愛情。
可這是錯誤的啊。
於是他選擇遺忘,選擇讓自己忙碌,選擇讓血的腥味遮住那總是從腦髓裏滲出來的淡淡藥草香。
最後,他做到了。
現在再想起來也不會再有那種徹骨的思念,他長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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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沙漠中的溫度驟然下降,走在路上腳趾都被凍得失去了知覺。漸漸的連風都起來了,風中摻著沙子不斷往臉上撲。
此時的兩匹馬都已經不安生了,開始不斷地在原地打轉抑或往回返,可就是不往前走。
其中蕭雪牽著的那匹馬因為總是不按既有路線前進需要費好的力氣才能扯著馬繩讓馬跟著自己,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喂!我們休息一下吧。”蕭雪艱難的用袖子擋在臉前,衝著前麵的男人大喊。
她的嘴巴一張開就有沙子伴著冷風不斷地往她的嘴裏灌,有的沙子被她吐了出來有的卻一直卡在她的喉嚨中,吐不出來也咽不下,隻能越來越難受的忍著。
聽到後麵的喊叫洛奈也用手擋著風回頭望,當看到蕭雪停在十幾米外的地方不動的時候他急忙往回返。
“出什麼事了?”周圍都是風暴的呼嘯聲,洛奈隻有大聲的呼喊才能讓她聽到。
“我們已經走了六個時辰了,休息一會兒吧。”蕭雪大聲的回應他。
洛奈聽此立馬皺起了眉頭,“不行,今夜我們要繼續趕路,一旦停下來會被沙子埋起來的。”
這沙塵一層一層的襲來直往人身上鋪,要是停在一個地方不動那簡直就是在找死。
“可是我已經走不動了,這馬不聽我的話!”說著,蕭雪的馬就真的開始掙紮起來。
“走不動也要走,再堅持一下。等到天亮了我們再休息,否則這麼冷的天再不運動的話就會被凍僵的。”
“可這樣走著我也很冷啊。”蕭雪的右手帶著手套還好,可左手早已被凍得失去了知覺,連韁繩都快要握不住了。
就在這時馬像是受到了驚嚇般掙脫了繩套的約束瘋了似地跑起來,在原地轉兩圈後就開始往回跑,不消一會兒就消失在了漫漫沙塵之中。
“啊!行李還在上麵!”蕭雪心中一急也開始朝著馬消失的方向跑去,轉瞬也不見了蹤影。
這幾乎在一瞬之間發生的事情令洛奈簡直要崩潰,他開始焦急的呼叫蕭雪的名字,朝著她消失的方向快步走去。
“蕭雪!蕭雪你在哪裏?”
洛奈牽著馬在沙塵暴中漫無目的的四處尋找,好多次沙子鑽進他的喉中都讓他生生咽了下去,然後繼續大聲呼喊蕭雪的名字。
此時的他已經感覺不到風的刺骨與沙的彌漫,隻想著一定要早點找到蕭雪。
他甚至開始恨,恨現在是夜晚,恨這總是擋住視線的黃沙,更恨自己為什麼剛剛沒有和她一起走。
要是她被陷進沙坑中怎麼辦,要是她被有毒的東西咬了怎麼辦,要是找不到她又該怎麼辦!
“蕭雪,蕭雪!聽到了我的話就不要再往前走了,聽到了我的話就回答我!”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連一聲馬叫都沒有,洛奈心中更加著急。
“蕭雪,你在哪裏啊?”
又是很長時間過去了,終於洛奈不再叫喊了,他隻是垂著頭牽著馬漫無目的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