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入夏(1 / 2)

她點起腳尖湊到櫟嵐耳邊,清秀的眉眼中淌著悲戚的淚光,啞聲說:“如今我對你已經什麼都不盼了,隻想要城主這個位置。既然她都已經死了,那城主這個位置就給我吧,算我求求你,嗯?”

“你不要再想了,城主沒有死,你也不可能登上城主的位置。”櫟嵐目光沉重的看著前方,仿若前方阻著一座艱險的峰,怎麼也望不到峰後麵的星點陽光。

又淡淡說:“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我不會放在心上,也不會說出去,你以後也不要再說了。”

“哈哈,哈哈哈!”聽到這等麵不改色心不跳的謊話,月茗忽的竟笑了起來,聽在櫟嵐的耳中,是那麼的悲愴。

她從不會這樣笑,從不會這樣虛假的含著淚笑。

她的清淺眉眼中似乎在滾著一個深不到底的漩渦,吸收進每一點照進去的光線,然後吞噬掉,撕成粉碎,不給一點逃離的機會。

再轉過身時,月茗的臉上早已揚起了慣有的笑容,眼眶中的淚光也早已消失不見,仿若那明媚的如春風般的瞳眸上從未沾染過晶瑩。

“眾位長老且聽我一句話。”

隻聽月茗一開口,原本還耳語嗡嗡的冷殿之上立即安靜了下來。

她緩步往回走,雙手規矩的於身前交叉相握,麵色平靜的說著:“當年城主即位,將我困在了蒼冥山上。說實話,當時我確實心有不服,但是為了能使咱們的城主更加安心的為塔爾中造福,我也心甘情願的去了蒼冥山,在山上為塔爾中的百姓祈禱安康。”

這句話說完,眾人又開始了激烈的討論,都在為月茗的遇境而抱不平。

他們的這種反應正在月茗的預料之中,她得意一笑,繼而轉身望著櫟嵐說:“可是有一件事我實在弄不明白,希望眾位,尤其是櫟護法,可以為我解答一下。”

眾人麵麵相覷,還是煊祭護法站了出來,眼中閃著精明的光,一臉的狡猾表情,“您但說無妨,正好我心中也有疑惑,或許我們疑惑的地方...還是一樣的呢。”

“對啊,對啊,您就說吧。”

“說吧。”

“對啊,說吧。”

櫟嵐氣惱的深吸口氣,目光沉痛又有些無奈的看著月茗,麵色雖然還算鎮定,但他的心早已亂成了一團麻花,琢磨著該如何應對這場突如其來的事故。

“百年前,也就是我父親死去的第三天,咱們的城主將我丟去了潔心殿,作下咒語令我今生今生都不能離開蒼冥山。在場的眾位應該都親眼目睹了那場變故,都知道當時城主所下的咒語該是做了血祭的,無法破解。除非......人死咒除。”

月茗微眯的雙眼中染著無法消弭的恨意,晃而淺聲一笑,眼中的恨意轉為疑惑,說:“櫟護法說城主好好的休息呢,但是眾位可見,我月茗如今就好好的站在眾位麵前,但人死咒除這話可不是說著玩的,這,該如何解釋?”

快了,就快了。蒼焰山底的岩漿越來越滾燙,越來越沸騰。吞噬罪惡,銷毀肮髒。

從天處降下來的雨水啪嗒啪嗒的砸在凹凸不平的泥濘土道上,髒水坑中,紅瓦房簷上,石灰階梯上......

悲傷的顏色在潮濕又粘稠的空氣中蔓延,再蔓延,沉重的步伐,壓得喘不過氣來的行李,握著就不想鬆開的手與手,愁苦的鄉音,在說,我在前方等著你呦,娃子。

幾十個士兵趕著成百上千的百姓趕路,催促著他們,快點,快點!天馬上就黑了,後麵還有那麼多人等著撤離呢!

誰在等著撤離?是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裏的老百姓?還是不得不像趕牲畜一樣趕著百姓們前進的士兵?還是德高望重的各族巫長,阿姆,還是護法,城主。

天空是烏黑色的,大地是烏黑色的,中間夾著一層被驅趕著,緩慢遊動的赤紅色心髒。

雍長的走廊上響起了一個人的腳步聲,不急促,也不慌張,篤定的走著,走到走廊盡頭時停了下來。

他身上穿著塔爾中士兵的服裝,頭垂的低低的,濕漉漉的頭發就貼在他的身上,臉上。他的臉龐隱在黑暗之中,隻有一雙眼睛仿若刺破黑暗的束縛,閃著耀眼的光。

他的左臂筆直的垂在身側,然後用握著劍的右手緩緩推開了緊閉的房門。

關上房門。

“好,眾位若是真的想見城主的話,那便隨我來吧。隻是後果你們可要想清楚了,不聽召令貿然闖入城主寢居,妄傳城主仙逝謠言,這可不是小罪。”

櫟嵐目光灼灼的看著前方眾位,堅毅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見沒人說話,櫟嵐率先邁開了步伐,頭也不回的說:“想見城主的就跟上來吧,別說我不讓你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