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克讓自然不知道梁王近旁發生了什麼事,他現在隻覺得萬分慶幸,陸家的女眷隻是罰沒為官奴婢,性命總算是保住了,大不了自己再湊一大筆銀錢買回來就是了。
可惜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按照大唐的律法,奴婢分為官奴婢和私奴婢,官奴婢之中有才能的要到掖庭也就是皇宮當差,沒才能的也要在司農給朝廷種田紡織,不可能被買到,能交易的隻是私屬奴婢。當然若是能討得陛下歡心,沒準會賜給你幾個官奴婢示以恩寵。
李振先是派人處置了院中的這些大臣,他對這些人一點好感都沒有,朱全忠有些挫敗是因為他不是文人,對讀書人表現出來的氣節總是懷有敬意,而李振本身就是文人,對這些枉讀聖賢書,卻無孔孟之仁心的偽君子一點好感都沒有,當即讓人將清海軍節度使獨孤損、右仆射崔遠、吏部尚書陸扆、工部尚書王溥等三十餘人縊死當場,投屍於河。
看著李振在場中指揮,李粟子心道一聲好險,原來此人竟是梁王親信,幸虧這些日子沒有露出對梁王的不滿之情,否則今日可未必能夠逃過一劫。又想起陸公平日的好處,看著陸公橫屍當場,心中又是一絲不忍。
盧克讓本想著等李振閑下來的時候去找他以尋求幫助,總不能讓那“陸三郎”真的被充作官奴,就算是不了解事情,他也知道一旦入了奴籍很難脫離了,世世代代都要為奴為婢。
誰知道還沒等他找上門去,李振直接找到了他的門上來:“盧大郎,你們驛站之中可有未曾婚娶之人?”
盧克讓心中一愣,心說難道殺完人還要做法,怎麼還跑來找童子呢:“李郎君,你找這未曾婚娶之人做什麼?”
李振想了想這事情總歸也瞞不過盧克讓,壓低了聲音:“陸扆那老家夥有個孫女,梁王不願讓她沒入奴籍,想給她找個驛夫嫁了。”
盧克讓仿佛被天下掉下來的金元寶砸中的感覺,呼吸也變得粗重了許多:“我,我還未曾婚娶。”
李振擺擺手:“誰都可以,隻有你不可以。”
“為何不可?”盧克讓的感覺仿佛是剛飄到雲端,正覺得渾身上下軟綿綿的,結果一腳踏空掉入萬丈冰窖之中。
“盧大郎,不瞞你說,我看得出來你不是池中之物,將來可是要建功立業的,再加上咱們兩個一見如故,我會在合適的時候幫你一把,所以你絕對不能娶這個女子!”
“這之間有什麼關係?”盧克讓現在隻覺得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出來了。
“你想啊,陸扆被梁王所殺,他與梁王注定是勢不兩立的兩方,你若是娶了他的孫女,讓梁王怎麼看你?到時候隻怕你在我朝再無出頭之日。”看著盧克讓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李振仿佛明白了什麼:“大丈夫何患無妻?隻要你為國效力,將來成就不可限量,到時候別說是一個落魄國公的孫女,當朝國公的女兒都能娶到!”
盧克讓向前走了一小步:“李郎君,當初我欠下巨債走投無路,多虧了陸家的娘子拿出銀錢,我才沒有被人變賣為奴,若是此時棄她而去,縱使她不說,我難道不會心懷愧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