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著那籃柚子在她身邊坐下,從桌上的果盤裏拿出水果刀嫻熟的在柚子上劃了幾刀,他放下水果刀,手指靈巧的剝了幾下,濃鬱的柚子香氣便散發了出來。他揚眉輕笑著,遞了一瓣柚子到她手邊,柔聲問道,“今天怎麼樣?”

“我每天都一樣,沒什麼不同。”她不冷不熱的回答著,從他手中接過柚子優雅的小口小口吃著。

許瑋庭對她的態度絲毫不感到意外,依舊笑得讓人如沐春風,“今天拿了五六份文件給你,你先看著。最近公司在洽談跟KS公司的合作,後麵的幾天裏我可能會比較忙,如果沒有時間陪你的話,別生氣好嗎?”

“嗯。”

他猶豫了片刻,躊躇著開口說道,“KS公司的總裁高世錦先生可能會來C市調研,蘇氏決定以公司的名義舉辦一場晚會,邀請高世錦先生以及C市的一些名流參加,你……願意作我的女伴出席宴會嗎?”

蘇向晚正在剝柚子的手微微一頓,有些詫異的抬起眼眸定定的看著他。“為什麼哥哥會忽然願意讓我參加晚宴?”

許瑋庭輕笑一聲,揉了揉她的頭發,掩蓋住眼底深沉的暗流,“你作為蘇氏未來的接班人出席宴會理所當然,更何況蘇氏和KS的合作一旦談成便是未來二三十年的業務,你也需要適當的了解。”

她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著,手指微不可見的顫抖著,這就意味著,她應該可以見到慕楦澤了!她佯裝淡定的應了一聲,淡淡的說道,“好。”

他試探性的牽住她的手,聲音低沉而溫柔,“吃飯吧。”

蘇向晚抬起手來將鬢角的碎發掖在耳後,不著痕跡的把手抽了回來,神情自然的站起身來往餐廳走去。

坐在沙發上的許瑋庭看著自己空了的右手心裏也像是被抽去了一角一樣,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安慰自己不要操之過急。

吃過晚餐後,蘇向晚便帶著一疊文件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坐在沙發上大致將文件瀏覽了一遍邊不屑的冷哼一聲,將文件夾扔在了一遍。

這上麵的內容都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許瑋庭帶這種文件回來給她過目,可見對她的防備之心依然很重。可是如果這樣的話,他為什麼會主動提及晚宴?他如何能放心的讓她跟外界接觸?

蘇向晚百思不得其解,她長舒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向窗外望去。一陣呼嘯而過的寒風壓彎了路邊樹木的枝幹,橘色的燈光在路邊照亮了方寸土地,天空中暗色的鉛雲看起來更加沉重。

她推開窗子伸出一隻手感受著外麵寒冷的空氣,撲麵而來的寒意讓她不禁微微瑟縮了一下,將手抽了回來。看起來,C市要落雪了。

而此時坐在另外一個房間裏的許瑋庭一樣心緒不定,他手邊的紅酒瓶子已經空了一少半,紅酒的香味在他的口腔中慢慢散開,酒精刺激著他的味蕾和神經。他的手指摩挲著光滑剔透的紅酒杯,眸光中的溫潤一掃而空,反而被刺眼的淩厲所取代。

今天跟白零露見麵的場景一直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放,就像旋轉的走馬燈一樣不肯停歇。這個有些神秘的女人言談之間不輸男人,實在不可小覷。

她的意思他領會的十分清楚,用跟KS公司的合作交換蘇氏上下對慕楦澤的同仇敵愾著實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當一個人的行動觸及到大多數人的利益時,他主導起毫無保留的對抗自然一呼百應。

雖然不知道白零露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助他一臂之力,可是她的出現和她背後的六爺讓他感覺到擊垮慕楦澤是大勢所趨。

思慮再三,之所以決定讓蘇向晚出現在宴會上,不過是出於一個很簡單的考量——攻人攻心。既然她是慕楦澤最重視的人,那麼她也是最能讓他自亂陣腳的人。

雖然利用蘇向晚一直是他心底裏最不願意做的事,可是現在沒有什麼能跟擊垮慕楦澤、侵吞慕氏帶來的誘惑相提並論。

他仰起頭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有些昏昏沉沉的看向桌上擺著的他跟蘇向晚的合照。照片上的女孩子巧笑嫣然,望向他的目光裏滿是崇拜和深厚的愛慕。他竟然如此懷念她的這種眼神!如果不是蘇許兩家糾葛著數年前的恩怨,或許他會心甘情願的站在她的身後,永遠做一個默默無聞的騎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