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無所謂了,她也不是活給別人看了,再說眼一閉,彙愛都不知會是誰的了,她想那麼多有什麼用?
隻是唯一有些遺憾的是,她可能無法參加祖父的葬禮,送他最後一程了,不過馬上她又想到她們也許會在另一個地方相見,就沒有那麼傷感了,早知道就該多買點保險了,受益人寫成施甜和畢靜,或者是李念的父母,再或者是某個公益組織,也比這麼憑白沒了的強。
也不知她的房子會被放收去,她的日記好像還沒處理,她的那些娃娃,她收藏的小東西,會不會被人當成垃圾扔掉呢?她辦公桌裏好像還有幾份剛擬的文件,郵件是不是也要清理一下……
她胡思亂想著,忽然,就有一張臉跳入她的腦中,讓她的心也跟著微微一驚。
那是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冷淡,英俊,內斂,眸子經常像潭死水,卻是深的讓人心顫,他會做很好吃的菜,不太會哄人但是被他抱在懷裏,很很享受,他會做很多事,修水果,修汽車,還會吻得她天暈地眩,二十多年,她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男人,他勇敢,無所畏懼,光明磊落,冷靜可靠,可偏偏,他又小人,又陰險,又卑鄙,又冷酷無情,他把她玩弄在掌心裏,充之如薄履,可轉眼又糾纏上她,無所不用其極……
她恨他……更愛他。
可如今,他們就要一起死了。
多諷刺,生不能同衾,死亦不能同穴,卻將會被寫在一條新聞裏,再被無數人拿來打趣,猜測,開腦洞,做故事。
她想到這,不由的回了一下頭,隻是微微的一點弧度,卻瞬間撞進一雙幽深無底的眸中,南黎川也在看她。
兩人的目光,透過一層層的混亂撞在一起,一瞬間,前塵往事好像都不存在了,她的眼睛裏隻有他,那個在慌亂之中仍然冷靜自持的男人。
機艙裏的燈光開始忽明忽暗,她看不清他眼裏的情緒,猛的,又一陣顛波,一陣尖叫聲中,她看到他忽然解開安全帶走了過來。
她的心砰砰直跳,強壓著激烈的情緒道:“坐下!”聲音卻被其它的人的聲音蓋了過去,她於是站起來,向他揮手:“回去坐下!”
他要做什麼?如果飛機再快速的下降,他很可能會被甩起來撞到天棚,就算他再厲害,也不可能和大自然做抗爭的。
南黎川卻好似沒聽見一般,隻幾步就走到李念身邊,右手扶著座椅,道:“我們換一下座位。”
李念抬起頭,看見是他,於是很自然的開始解開安全帶。
畢秋壓住她的手,卻是看向南黎川:“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胡鬧?!馬上回去坐好!”
南黎川的眸子沉寂而靜溢,裏麵有一股力量讓人相信他能解決掉一切的麻煩,他用沉聲對著她道:“你需要我。”
這句話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畢秋被他篤定的話語驚住院,這時,李念也解開了安全帶,被南黎川護送著去了他的座位。
南黎川幫她扣上安全帶,並沒有馬上離開,用著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給江離然去個電話。”
李念看著他,慢慢的搖頭:“他不配!”
“可你想,不是嗎?”
李念一征,南黎川己經直起身,在搖晃的機艙裏步屢沉穩的走向畢秋。
畢秋一直看著他們,直到南黎川走到座椅旁,她猛的伸出手,扯著他的袖口將他扯坐下來,隨即幫他扣上了安全帶,做完這一切,她的頭上己經是一頭的冷汗,力量仿佛從四肢百骸流了出去,讓她大腦一片空白。
飛機的抖動一直沒有停,而且飛機下降的速度越來越快,空姐的安撫己經起不了作用了,有人開始去搶自己的行李,大家撞作一團,過道裏突然變成了最危險的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