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天子宇文拓與二子一臣在未央宮內商討至三更天方止,饒是如此,仍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無奈宇文拓不住嘔血隻能作罷。
兵部侍郎已經先行離開了,漫漫星漢之下的皇宮顯得異常陰森,大理石雕欄泛著粼粼的寒意,宇文相和宇文枳這兩兄弟比肩走在未央宮下的長階上,都是一言不發,氛圍異常的尷尬。
眼見著禁苑西安門就在眼前,二人都如釋重負,宇文相心裏想著與那長樂王畢竟是親兄弟,自己又年齡稍幼,有些事情得過且過也就罷了,是以在掙紮半晌後開言道:“皇兄,這夜已深了,長樂王府據此甚遠,不若去小弟那裏暫住一晚吧!”
宇文枳本來心中就對這個跟自己耍陰招的二弟頗為反感,心想著趕快離了宮門便不複相見,沒成想剛剛調整好的心緒就被突如其來的一句給破壞了。
可能是下意識所致,堂堂皇長子竟然鼻非鼻,眼非眼的狠瞪了二弟一眼,沒好氣兒的說道:“陽平王的好意為兄心領了,隻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狗窩,這萬一睡在別處半夜時頭頂冒出把刀子可就不好玩了,所以呀,本王還是回府歇息吧!”
長樂王說完便大步流星的率著仆從離開了,宇文相卻停住了腳步,本來自己是好意相挽卻不料熱臉貼了一回冷屁股。
陽平王很生氣,暗暗攥緊了拳頭,望著宇文枳遠去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冷冷的自語道:“不識抬舉的東西,若想取你性命,即便是在你的狗窩裏,也難逃這一刀!”
回去的路上,宇文枳一直介懷著今日之事,或許是事出緊迫,那位命不久矣的天子老爹竟然開出了一個非常誘人的籌碼,兩位皇子兵分左右一齊出征,在朝中擇一員良將居中為援,兩王兵馬並駕齊驅,誰先平叛,便封誰為儲君,公平公正。
“真不知那賀若秦良是怎麼想的,竟然在此時叛亂!”馬車上,宇文枳手裏捧著一方小暖爐,眉頭不順的嘟囔著,“若是按照父皇的意思,此番征進明擺著就是袒護陽平王!”
身邊侍者聽得明白,待到這位王爺嘟囔完了,謹慎的提醒道:“其實此番對王爺來說也是個機會呀!”
宇文枳大惑不解的看著這名侍者,眼中顯出一副“你喝多了吧?”的意味,侍者自然不敢托大,而是輕聲提醒道:“此番既然需要親身涉險,王爺何不打打舅家的主意?”
長樂王眼前一亮,思慮之後,心頭的陰霾也一掃而空。在他的腦海中想起了一個人兒,一個之前一直忽略,卻與舅家來往密切的人兒。
出了長安宮,宇文相並沒有乘坐車駕回到住處,而是率著在城外等候的十四位將官一道,就著火把,趁明月潛照望著宅邸的那條大道徒步進發。
“主公,今日陛下連夜召您進宮所為何事?“十四位將官之中,一名披散著頭發,身著灰黑相間幽布大氅的白麵男子聲音低沉的問著。
宇文相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末了問了句:“駱珙,你覺得我們應該帶多少兵馬出去為好?“
被喚作駱珙的男子眼波一轉:“主公該不會真的打算親自出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