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陸家寶就帶著寶兒去找村長,也就是他大伯上戶。
“呀喲,還真是和你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昨天聽你大伯娘說了,就想過去看看,隻是太晚了。”
村長笑眯眯的逗著寶兒,並從懷裏掏出一個紅包,朝寶兒搖了搖:“寶兒,看大爺爺手裏拿著什麼,快過來抓。”
“大伯,昨天伯娘就給了,不需要了。”
話才說到一半,寶兒就把紅包抓到手裏,還搖了搖。
“哈哈哈,可機靈了,和你爹一樣。”
村長用手逗著寶兒,回道:“她是她,我是我。這是大爺爺給的,希望我家寶兒健健康康的成長,長命百歲。以後也和你爹一樣,考秀才,當大官。”
陸家寶看著院裏羅大娘他們都在,就和村長說道:
“大伯,我有些事想單獨跟您說,我們去河邊走走吧。”
說完就把寶兒遞給一旁的羅大娘。
寶兒剛開始還不願意羅大娘抱,死死的抓著陸家寶的衣服不放手,直到羅大娘拿著一個線球在那扔著玩,才轉身,朝她張開手,惹得羅大娘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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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寶他們沿著河邊走了很久,直到來了一處偏僻的地方才停下。
“家寶,有什麼事要來這種地方聊。”村長打量著四周,一個人都沒有。
陸家寶看著一臉關心的大伯,不知該怎麼說,他大伯比那人大了十歲,可以說是他帶大的。這些年大伯雖然口裏不說,但心裏還是挺念著那人的,每次一聽到村裏有人要出去,就打聽是不是去魯水縣。現在要是告訴他,那人死了,也不知他受不受得住。
“要不擔心,家裏可是有好幾個兄弟呢,都能幫你。”村長見陸家寶糾結的樣子,以為遇到很困難的事情。心裏也是著急,家寶從小到大還沒有什麼事求過他,可見這次是真遇到困難了。
“大伯,他死了。”
過了好久,陸家寶才輕輕吐出。
“啊?”
村長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誰死了?
“那人是自盡的,他不敢上斷頭台所以就在牢裏上吊。寶兒也不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弟弟,那人的外室子。”
村長要是現在還沒反應過來,那就白活了,緊緊的抓著陸家寶,不可置信的問道:“你是說,你爹死了?”
見陸家寶點頭,村長腳下就是一個踉蹌,差點摔到河裏,紅著雙眼,看著河裏,一句話也不說。
過了好久才說道:
“你就這麼恨他,連聲爹都不願再叫。他再怎麼過分,還養了你幾年,你身上可還流著他的血。明知道他死了,為什麼不讓他落葉歸根,讓他成為孤魂野鬼,你好狠的心…”
說道最後,村長眼淚都流下來了。
“大伯,我為什麼不能恨他、怨他。這些年,我娘過的是什麼日子,您難道不知道嗎?憑什麼讓他死了還惹我娘被人嫌話。再說,這次他不僅改了名,連戶籍都改了,為什麼還讓他回陸家村。”
村長聽了陸家寶的質問,直愣著看著他,“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還有你爹為什麼會自盡,這寶兒怎麼又成他兒子…,我頭都大了,你給我捋捋。”
陸家寶歎了一口氣,看著遠處,慢慢的將魯水縣的事情說出來,最後狠狠的說道:
“他犯的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我不僅不能把他的屍首拉回來,我根本就不敢讓他與陸家村,與我們有任何牽連。不然不僅是我,連家民哥他們(村長的兒子)都得受牽連,三代之內不能參加科舉。而寶兒要不是有薑知府的開恩,我根本就不能將他帶回,所以從今以後,寶兒隻能是我的兒子。”
“你讓我一個人呆會吧。”
村長說完,就踉蹌的往山上走去,走到他父母的墳前時,終於忍不住抱著墓碑大哭了起來。
“爹娘,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照顧好鐵柱,要是我沒有跟他分家,他就不會為了生計跑到縣裏找活,也不會跟著那史寡婦走,更不會連爹娘給的名都不要了。他現在死了,我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見著…”
村長靠著墓碑上,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一會想起陸鐵柱牙牙學語叫哥哥的樣子,一會想起陸鐵柱中童生後意氣風發的樣子,還有成親時羞澀的來請教他的樣子,生子後喜悅的樣子…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