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之後,鳳羽墨再不肯叫蘇胤爹爹。
她望著他,冷冷地,“蘇大人不肯嗎?”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稱他為蘇大人,沒有外人的麵,她以前從不會這樣叫。
蘇胤神色驚惶,他有些害怕,眼前這個是他從小帶大的女兒,可如今,她要討他,他不知該如何反映。
鳳羽墨回絕女皇道,“既如此,皇奶奶也不必再說。何時蘇大人肯下嫁,我何時繼任您的位子,不然,就讓我母親回國繼任吧。”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不看蘇胤,也不去看女皇,瘦弱的身子走得急促,又倨傲。
女皇歎了一口氣,看向身旁的伴侶,對蘇胤道,“蘇胤,你忠心輔助本皇多年,本皇不會勉強你。這事情你自己決定,退下吧。”
“蘇胤明白。”他低垂了頭,恭敬地退了出去。
一時之間竟不知該何去何從。
八年了,一轉眼八年就過去了。
後來他有自己的府邸,可因為鳳羽墨的關係,他總是住在皇女府上。小時候因他不在,她便睡不著。可她六歲之後,他便不許她再與自己同床而眠。雖是不許,他卻仍住在她的隔壁,晚上將她哄睡了,他才會離去。
相依為命八年的女兒,雖不是親生的,但那是他心頭最珍貴的寶貝。
蘇胤怎舍得她難過?
她想要的,他就是拚了命也要為她拿來。
可這一次,她想要的——
他握著拳頭,吩咐車夫回去蘇府。
冷冷清清的蘇府,他一年也難得回來幾趟。回來後,他便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書房。第二日上朝時,形容憔悴。
蘇胤想不通,事情是怎麼走到了這一步。他明明是以一個父兄的心態在養著羽墨的,他待她如親生女兒。
他不知道,為什麼八歲的羽墨存了這樣的心思。
他不老,他現在也不過二十六,正值大好年華。等羽墨及笄,他也不過三十歲左右。但是……
整個早朝,蘇胤都低著頭,不去看左邊與他並列而站的羽墨。
下了朝,羽墨率先一步離開。
蘇胤跟在後麵,想問問昨天她睡得好嗎?又不知道怎麼開口。要知道,羽墨這丫頭這麼多年,都是她睡著了,他才能坦然入睡。這麼多年了,已經成習慣了。他昨夜失眠,又何嚐不是因為擔心羽墨。
這麼想著,他便追了上去。
他坐上羽墨所乘坐的馬車,上車後,他看著冷峻著一張臉的羽墨,老臉一紅。他蘇胤自命不凡,一向以冷靜自持,什麼時候自己連一個八歲的小女娃子都鬥不過了?他真覺得自己功力退步了。
他故作鎮定,道,“羽墨,我雖然不是你的生父,但我跟你母親是有婚約關係的。你若想娶夫,我鳳瑤男兒千千萬,我可替你去尋!”他試圖用大道理去說服羽墨,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羽墨瞪著一雙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純澈純澈的。她用一種很坦蕩的目光看著蘇胤,她覺得自己提出的要求不過分。
在蘇胤看來大逆不道的事情,在羽墨看來是合情合理的。隻是看蘇胤氣得臉紅的,羽墨忍不住開導蘇胤,道,“禦書房裏有記載,前代的男妃是可以順延,服侍下一任的女皇的。而你不過是跟我母親結了一對假夫妻避人耳目,我此時娶你,又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