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萬俟庭都是站在六十六層的辦公室度過的。
陽光明媚礙眼,樓下川流不息的馬路和穿梭的人群就像生命中的飄然而去的過客。
匆匆人群中,有的人滿臉急色的衝進公司,也有人站在最下麵,眯著眼睛仰望著六十六層,更多的人,隻是路過而已。
人生也是如此,有人走進又有人離去。
像他這種隻能站在六十六層的人來說,到了最後,還是走的人多,真正殘留下來的,不過就是些生命力頑強的。
而對於那些他拚命想要留下的,卻又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離去。
蘇畫出門的時候,的確是停著一輛車子,蘇畫一眼就看出來,是曼曼,隻有她這種女人才喜歡這麼霸氣側漏的悍馬。
蘇曼扶著彥南城的手,老佛爺一般從車子上慢悠悠的下來,瞟了蘇畫一眼,“都收拾好了?”
蘇畫抿著嘴巴,“嗯。”
蘇曼滿意的點頭,“那就好,走吧。”然後轉身,準備上車。
六子從後麵的車子上下來彎著腰接過蘇畫手裏的行李。
“嗯,”蘇畫看一眼蘇曼,慢慢地向前走著。
沈初沒有想到她會那麼簡單的就離開了,那麼的快,直接,並且,今天早上,她還是那麼淡定的陪著先生吃早餐。
如果先生回來見不到她,那他要如何交代?
“你離開,先生知道嗎?”
蘇畫轉身,抬眼看他,“他知道。”
他們之間,庭沒有什麼是不知道的,隻是不明說而已。
“那..”
“沈管家,好好照顧他。”
沈初還來不及再說什麼,就隻看到蘇畫的裙擺飛舞過後的弧線。
她,還是走了。
車上,蘇曼懶洋洋地斜在座位上,看著眼神一直留在後麵的蘇畫,拍開彥南城騷擾的爪子,“我以為你不會那麼快決定的。”
蘇畫轉過臉,低著腦袋,“再留下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畫畫,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你過的好。”
蘇畫抬眼看她,“我知道。”
“本來想立即送你去國外的,”蘇曼臉轉向窗外,看著冬日裏蕭條的一切,“快過年了,你還是等過完年再走吧。”
她本來想留她在他身邊過完最後一個年夜的,但是畫畫既然那麼著急的離開,她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蘇畫也轉過身去看窗外,眼神迷離,“是啊,都快過年了呢。”
時間那麼快,都快過年了呢。
“過年了,你生日也快到了。”
蘇畫扭過臉看向蘇曼。
車廂裏有點昏暗,蘇畫看不清蘇曼此刻的表情,她的聲音也是淡淡的,讓她聽不出來她此刻的心情。
是的,過年了,她們的生日也就到了。
像他們這種在孤兒院裏的孩子,在有記憶的那一刻起就是空白的,每天見麵的隻是無數個和她們一樣的孩子,還有院長那張愁苦的臉,後來蘇曼帶著蘇畫逃出去,顛沛流離,直到慢慢的開始掙錢養活自己,不舍得花一分錢,口水著玻璃裏麵的花樣美食..
於是她們就給自己定下了一個生日。
生日,就是一個可以許願的日子,在那個日子裏她們可以買自己想吃的東西。
蘇曼說,至少在一年裏麵,總有一天是要奢侈的。
但是,是哪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