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裏，一如往常的喧囂，好像這個龐大的地下城市從未安靜過。
仔細一想，會這樣也很正常。
人心裏總有一個魔鬼，隻是被道德暫時壓抑了，可在這個毫無綱紀的地方，有能者居上，換一種說法，隻要你有足夠的錢，可以在這裏任意釋放內心的欲望。
今天鬥獸場將有一場獸魔之戰，參賽者是兩位擁有三舌獸魔的除魔師，而獎品，是一個來自西方的混血女模。
據說混血女模是旅遊途中被人綁架賣到黑市，後來老夜王看到拍賣信息，發現對方是個略有名氣的模特，才特地買下當做鬥獸場的輪盤賭注。
鬥獸場裏的參賽者非富即貴，當某些人發現金錢已經無法填補自己內心的空虛後，這才有了這種令人發指的衍生品的產生。
要知道，捕捉一支獸魔，要賠上多少除魔師的性命，在那些人眼裏，為錢而活的人們，不過是跟他們賬戶上數字一樣存在的東西。
我問鴨王為什麼不去觀戰，他告訴我，因為女模沒我好看。
其實不說也能猜得出來，他對販賣人口厭惡到了極致，否則當初也不會在阿大救我的同時，特許對方殺了那個人販子。
鬥獸場離這裏有兩三公裏遠，可我依稀能聽到來自那個方向的吵鬧聲。
黑市上空依舊是那副萬裏晴空的天氣，抬頭望去，還能發現與昨天稍有不同的景致。
我在想，如果哪一天老夜王想看雨天了，會怎麼辦？人工降水嗎？
花園裏花朵開得繁盛，一陣奇怪的微風在空氣中蕩漾，我看到遮陽傘之下的女人，正靜靜閉上眼，似乎在用心聆聽這一切。
“你好，我是…”
“林月神。”
她此行下足了功課，不過想來也不奇怪，現在是智能化信息時代，要讓人認不出自己，隻有換頭了。
“陪我聊聊吧。”她兀自坐著，也沒管我答應不答應。
我來到她左側，身旁的保鏢拉了把椅子，示意我坐下。
一切穩妥之後，她又擺擺手，打發他們走了。
“我是十歲時來到黑市的，”她率先打開了話匣子，我沒有打斷，隻管認真聽著。
“父親是個獵人，專門捕捉猛獸到黑市販賣，後來出現了魔界隱現，人們對猛獸的熱情便慢慢消磨掉了。”
她舉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小口，繼續道:“為了生計，父親不得不接大活，那是他第一次接觸獸魔，當然也是最後一次。後來…他再也沒有回來。”
她說的很平靜，或許心裏早已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沒有如約交出貨品，所以家人拿我抵了債。或許是上天眷顧，讓我碰上了四哥，他不過十來歲，已經是威震一方的下元除魔師了。他很出眾，讓人過目不忘。”
她停了一下，再次緩緩開口:“我陪著他從一個鑒寶學徒，做到鑒寶師。他的業務能力出奇的強，或許平平穩穩幹下去，我們能攢夠錢離開黑市，過上想要的日子。”
“後來，那年大哥出事了。”
大哥？她口中的大哥，是阿大嗎？她現在還用著這麼親昵的稱呼，看來他們之間的感情確實很深刻。
“他欠下美人莊很多錢，以我們當時的能力，這幾乎是個天文數字。四哥平生最討厭賭博，他恨極了大哥，可又不能放任唯一的親人不管不顧。當晚便獨自去找了美人莊，美人莊垂涎四哥的美色已久，趁機…占有了他…”
美人莊，難道就是那個紅燈區的老板，據說是個變態，因其手段毒辣、行事凶狠，深得老夜王的信賴。
如果不是鴨王，他應該是新夜王的不二人選。當然，這都是從智能麵板上的八卦異聞錄裏看到的。
“美人莊並沒有如約履行諾言，四哥崩潰了，這對他來說不止身體上的打擊，還有心靈上的…”
“偶然有一次，老夜王來到我工作的地方應酬，我趁機在他的飲食中加入食雄草的**，那是一種強力催情素，那次之後，我成為了他的女人。本想賺足了錢救出他們兩兄弟，可人一旦窮怕了，突然過上紙醉金迷的生活，再想回到普通人，難了。”
她不鹹不淡的說著自己的往事，我無意打斷，隻是默默地聽著。
“像四哥說的，我的確愛慕虛榮。那次之後他深受打擊，很久都沒有走出來。後來他為了跟我賭氣，去美人莊那裏當頭牌，不論男女，來者不拒。”
“美人莊是個商人，他對四哥的利用當然不限於普通的接客，而是將其調教成老夜王的男童，美人莊的本意是想著有人能在老夜王跟前美言幾句，沒成想卻被四哥截了胡。”
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繼續道:“四哥的身份很快跟美人莊平起平坐，更有在其之上之勢。美人莊與他的關係，一下子從老板變成了競爭對手，美人莊三番四次想對四哥下手，又奈何老夜王這層關係，屢次失敗。”
她突然垂下眼簾，輕聲說:“四哥雖然表麵上跟美人莊水火不容，可他心裏最恨的，應該是我吧…如果不是當初的決絕，他也不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