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我決定將行程提前,西河才在黑市待了一天,整個人都變得不好了。
成天想著跟阿大流連花街柳巷、欺男霸女,不過半天功夫,已然變成一個黑市小地痞。
環境是把人推向深淵的最好助力,不能任由他被帶壞。
拿著寫好的書打算跟鴨王辭別,不知道他起來沒有,實在害怕我們會因為昨晚的事覺得尷尬。
我站在書房外躊躇不前,敲門的手起起落落好幾回。
門突然從內打開了,鴨王修長的身影邁了出來,他今天像換了個人一樣,看起來神采奕奕。
對方慵懶地伸個懶腰,依舊人畜無害的神情,完全把昨夜的事當成了發酒瘋。
“怎麼了,月兒。”他揉了揉發腫的眼睛,詫異的看著我,薄薄的嘴唇因為酒精的刺激顯得格外紅潤。
“我想跟西河出去一趟。”
“出去?”
“嗯,西河想加入除魔道,我要幫他。”
“蛤?我用麵子買來的人餌,就這麼放走了?還要你親自去送。”
他一把抱住我,誇張的說:“賠錢事小,萬一誰把我的月兒拐跑了怎麼辦?不同意。”
我迅速抱起他的胳膊,背過身去使出一記過肩摔,由於對方宿醉未清,因此被我輕鬆擺平了。
心中莫名感到舒坦,被他坑了那麼多次,總算報了一個小仇。
“第一,我是我,不屬於任何人,對於你的救命之恩,這兩本書足夠了。第二,我還有個姑奶奶要照顧,即使現在不走,將來還是要走的。希望你明白。”
說罷鴨王竟又不要臉的黏上來,撒嬌道:“既然這樣,把我一並帶走,一個沒有心的驅殼留著也沒用。”
我長歎一聲,又一記過肩摔把他撂倒在地。
真是奇怪的人,喜歡的人不去爭取,每天對著不相幹的人談情說愛有意思嗎?
我匆匆拜別鴨王,回房收拾東西了,可實在沒什麼能拿的,除了移動能源收集器跟出黑市的禁令。
移動能源收集器是專門給機械支架提供能源的,因為機械支架體積過小,根本無法自主發電,隻能靠著收集器來補充能源。
好在用的是空氣能源,也不至於到處尋找作用點。
經過昨天的暴曬,後院裏的花草總算有了點生機。這些都是極普通的觀賞性植物,也不知誰這麼有心思,把它們修剪得特別規整。
院子裏的遮陽傘正迎風搖擺,奇怪,黑市裏哪來這麼大風?再定睛一瞧,發現遮陽傘下不知什麼時候坐了個人,對方穿著正式,平整的衣襟處還小心別了一枚蝴蝶胸針。
為什麼是小心呢?因為這枚胸針不高不低,卻恰到好處,讓人有種過目不忘的魔力。
對方走了出來,是徐夢,她正愜意的對我招招手,像是不經意路過般。
看她的樣子,是有意而來,難道是為了鴨王的醉話。
我暗道,昨晚就該反駁鴨王,現在誤會越來越深,徐夢肯定對他舊情未了,否則怎麼會夜探書房?她肯定誤會了我們的關係,總之現在的感覺讓我覺得自己十分不道德。
黑市裏,一如往常的喧囂,好像這個龐大的地下城市從未安靜過。
仔細一想,會這樣也很正常。
人心裏總有一個魔鬼,隻是被道德暫時壓抑了,可在這個毫無綱紀的地方,有能者居上,換一種說法,隻要你有足夠的錢,可以在這裏任意釋放內心的欲望。
今天鬥獸場將有一場獸魔之戰,參賽者是兩位擁有三舌獸魔的除魔師,而獎品,是一個來自西方的混血女模。
據說混血女模是旅遊途中被人綁架賣到黑市,後來老夜王看到拍賣信息,發現對方是個略有名氣的模特,才特地買下當做鬥獸場的輪盤賭注。
鬥獸場裏的參賽者非富即貴,當某些人發現金錢已經無法填補自己內心的空虛後,這才有了這種令人發指的衍生品的產生。
要知道,捕捉一支獸魔,要賠上多少除魔師的性命,在那些人眼裏,為錢而活的人們,不過是跟他們賬戶上數字一樣存在的東西。
我問鴨王為什麼不去觀戰,他告訴我,因為女模沒我好看。
其實不說也能猜得出來,他對販賣人口厭惡到了極致,否則當初也不會在阿大救我的同時,特許對方殺了那個人販子。
鬥獸場離這裏有兩三公裏遠,可我依稀能聽到來自那個方向的吵鬧聲。
黑市上空依舊是那副萬裏晴空的天氣,抬頭望去,還能發現與昨天稍有不同的景致。
我在想,如果哪一天老夜王想看雨天了,會怎麼辦?人工降水嗎?
花園裏花朵開得繁盛,一陣奇怪的微風在空氣中蕩漾,我看到遮陽傘之下的女人,正靜靜閉上眼,似乎在用心聆聽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