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凰公子離京的第二日,不少王族貴胄包括很多身居高位的大臣都離奇死亡,人說他們的死相頗為淒慘,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簡直就像是被鬼附身了一般。
得到消息的莫憶蕭驚訝的闖進了莫蓮的房中,問道,“是你做的?”
莫蓮淡淡一笑,已然失焦的雙眸也展露出了笑意,“別說這不是你希望的。”
“我說過的吧,傷害繚亂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誰在啜泣?
柳暮歌茫然的望著偌大的恭王府,是誰,誰在哭泣?
穿過花團錦簇的院子,來到了一個僻靜的偏院。這是什麼地方?
在她疑惑的時候,一片喝罵聲鑽入了她的耳朵。
“打死你!打死你個小雜種!”
“沒爹沒娘的小賤種!”
“羞羞羞,沒人要!”
那是管家和奴婢的孩子,被他們圍在中心的孩子沒有還手,他滿身都是傷痕,但是小臉上並沒有委屈或者是傷心,隻是淡淡的,那是習以為常的樣子。
孩子們打累了以後,都跑開了。傷痕遍布的小孩站了起來,他拍幹淨了衣服上的汙漬也離開了。
原本淡然的麵容,在轉身的刹那換上了往常溫柔羞澀的笑容。
“哎呀呀,小蓮又被欺負了麼?”
慈祥的嬤嬤一臉關切的問道,孩子的聲音清脆,一張小臉顯得有些羞澀,“我沒事的,嬤嬤不用擔心。”
然後走到了沒有人的地方,小小的孩子將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仿佛要給自己一個最溫暖的擁抱,低低的啜泣漸漸傳來。
連柳暮歌都能感覺到他的難過,可是,他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總是獨自舔舐著自己的傷口,留給別人的永遠是溫柔羞澀的笑容,哪怕那笑容背後有多少暗影。
女人的惻隱之心永遠是站上風的,她走上前打算抱抱這個羸弱孤單的小小孩童。
就在那一刻,孩子停止了啜泣,他抬起了頭,那張漂亮的臉竟流出了悲哀的血淚,兩隻眼睛空蕩蕩的隻剩下一片黑暗。
他伸出手死死的抓住了柳暮歌,“這是我的眼睛!”
“還我的眼睛!”
他的手漸漸伸進了柳暮歌的眼眶,柳暮歌尖叫著從夢中驚醒,瑩白的額頭沁滿了汗珠。
然而使她動容的卻不是這樣的噩夢,而是那個小小幼童獨自舔舐傷口的悲哀。
從幼時開始柳暮歌就不明白為何備受欺淩會擁有這樣溫柔的笑容。
現在她才明白,在每個平淡而溫和的表象之下,其實都藏著一個深諳的黑夜,沒有人能脫離這黑暗的深潭,如果硬要說的話,幹淨如莫堇顏。於愛的滋潤中成長純真美好,因為有那樣一個哥哥深愛著她。而後來的莫寒天亦給予了她至上的愛,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然而,雖骨子裏生的和母親同樣的溫柔婉順,但是莫蓮卻也隻是個缺少關愛的孩子,骨子裏迸發出的是對親情的極度渴望。
“是你讓我看見的嗎?”
柳暮歌撫摸著自己的雙眸,輕聲問道,然而在這死寂一般的黑暗裏沒有人能回答她。
是人的內心都會有黑暗,所以,柳暮歌並不知道是,在那些?備受欺淩的日子裏,幼年的莫蓮深深的嫉妒著她,沒錯是嫉妒。也曾有過豔慕,但那豔慕之情早在無數個日日夜夜裏轉化為了嫉妒。
是的,很嫉妒,很嫉妒,很嫉妒……
每每那時,莫蓮總會在內心發問為何我不能擁有這些幸福?為什麼被那個人如此寵溺的人不是我?為什麼我有著這樣不堪的身份……
那是一種種經年累月築巢在自己心裏的黑暗,那些潮濕,陰鬱連微雨都不曾理解的負麵情感。
被無視,被淩辱,被傷害的痛苦,深深的壓在當時的孩子幼小的心靈之中,本該是天真無邪的年紀卻留下了太多的暗影。
那個在父母懷中撒嬌,賺取溫暖的年紀,他被迫承受了太多的不堪。
也是通過噩夢一般的召喚,,柳暮歌這才想到他們三人是一同長大的,但是?年幼的莫蓮似乎總是從角落裏默默的注視著與他截然不同的童年。
夢醒時分,柳暮歌忍不住想到,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怎樣的委屈?隻是這深埋於內心的委屈,這個孩子卻並未像任何一人說起過,連照顧他長大的微雨都沒有。
他依舊表現出一如既往的溫和,帶著漂亮的笑靨生活在無邊的黑暗之中。
“是因為,一直微笑著會討人喜歡嗎?”
柳暮歌感覺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簡直就像笨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