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雅薇似是正因她的話而發愣,那本就已經蒼白如紙的臉,此刻比起外頭覆了樹木的白雪,更要可可怕。
偌大的客廳裏,暖氣充足。
可男人身上散出的氣息,卻總讓人感到陣陣涼意。
過了幾秒。
陸長銘又看了一眼手機,上頭是周弋發過來的消息,是些有些晦澀不明的信息。
“太太近來的行蹤十分規律,除了德陽和家中,隻還去過一次貓糧店和兩次醫院。”
醫院?
複查麼。
他緊緊鎖住眉宇,不敢確定。
耳邊,卻是莫雅薇不住吵嚷的聲音。
“2011年2月20日,星期日,陰天。就在判刑之後,探監時。你說等我出獄,就和我訂婚。”
“你說不論我在裏麵多久,你都會等著我。”
“你說曾經發生的那些都不在意,說你會一心一意等著我回來!”
她語氣越發激動,有些空洞的眼神落在陸長銘身上。但又像是落在遙遠的五年前。
那樣絕望的一段日子,若是能遺忘,她是連記都不願意記起的。
……
莫雅薇緊緊掐著掌心,心髒被壓迫得幾乎要喘不過氣。
她忽然揚起聲音。
“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你親口所說!陸長銘,你現在告訴我你都忘記了嗎?!”
誰都知道,人在絕望的時候,最容易記住的便是那個給她希望的人。
而陸長銘當年的一番話,印象深刻到讓她記到如今!
男人怔了兩秒,忽地揚起眼直勾勾盯著她。
那深黑的眉眼裏透出許多無法言說的情緒,像是黑夜裏不斷飄蕩的星,雖然閃爍、明亮,可分明,是無法接近的。
客廳裏早已空無一人。
老太太離開之後,管家、林嫂都早已走遠。
此刻安安靜靜的,讓莫雅薇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回音。
她沒有得到答案,情緒便越發地往上翻湧,幾乎要將人整個吞沒!
“你說話!”
“我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件事,都是你曾承諾過的啊。長銘……你不能用簡簡單單的‘過去’兩字敷衍我!”
陸長銘滿臉的不敢置信。
他如今望著這張臉,竟再沒有往日的憐惜之意。
蒼白、美豔。
可更多的,卻是刺骨的尖銳。
“你要我說什麼?告訴你當初那番話本就是安慰,在你進監獄之前我和蘇霓就已經有了婚約。還是告訴你……我盡管怨蘇霓害你,可為了傅北安一力承擔所有罪責的人,是你自己。”
他笑了笑,眼睛裏情緒深濃得可怕。
修長的手臂揚起,就這麼直直伸在莫雅薇身前,骨節泛著青白顏色,就這麼輕輕勾起她下巴,笑。
“雅薇,你做的許多事,我都忍了。”
“可你,還是介意我和他。”
她沒有避開,而是“咯咯”笑出聲,“你最討厭女人不幹淨,我和傅北安發生過的事,是你心裏永遠也拔不開的刺,是不是?”
陸長銘沒有回答。
而沉默的空氣卻仿佛能給莫雅薇答應。
一室安靜。
靜到逼著人窒息。
莫雅薇全身哆嗦,瞳孔驀地緊縮,那瞪大了的眼眶裏布滿紅色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