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驟然安靜下來,男人眼底的情緒仿佛在瞬間被凍結,連帶著蘇霓臉上的笑容也跟著僵硬。
“你說什麼?”
“有媒體發消息找你,我替你回複了。”
蘇霓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總歸做是已經做了,她否認也沒有用。便幹脆想開了,就這麼站定在那。
男人的臉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瞧見蘇霓還麵不改色的樣子,瞬間臉色又沉下幾分。
一切仿佛靜止住。
獨獨有他的手從那雙白嫩的掌心裏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打開。
有許多未讀消息,最頂端的那條是來自海城日報的主編。
“陸總,二十四年前的兩樁案子是不是真有聯係?虧空了陸氏一千萬事件是否屬實呢,這件事您今天發布會沒有提及過。”
“另外,他們幾人會否真如外界傳言,有害死您父親的嫌疑?”
他老早便瞧見了些。
事實上,他通訊錄裏不乏各家媒體的人,在這種關鍵時刻自然都會蜂擁而上找他套消息。
而他一貫是不回複的。
但此刻手機裏卻有一條由他的帳號發出的消息。
“有。具體情況等調查結果。”
短短的幾個字,那頭的主編卻開始狂刷回複。
“陸總,真?假?”
“我問了兩個問題,您回答的是哪一個?還是兩個都有!”
“陸總?!”
他掃過,手指骨節捏緊了手機。揚起的目光裏再沒有任何情緒,就這麼緊緊盯著蘇霓,像看一個陌生人。
“為什麼這麼做?”
他大概可以想象,過不了幾分鍾,這段聊天記錄將會出現在各家媒體上。
明天的新聞頭條大約會是“陸氏總裁坦誠二十四年前隱秘!”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豪門秘辛!”
甚至會有人,用這短短幾個字揣測出一段世紀大戲。
……
時間的流逝仿佛停止了一般。
半晌,他才低聲開口。
“蘇霓,你知道這會對陸氏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他聲音還很平穩,似乎聽不出發怒的模樣,更加不會有任何要奪門而出的的打算。那雙深黑的眸宛如深潭,裏頭情緒深濃,卻怎麼也看不透。
明明出了這麼大的紕漏,可偏偏陸長銘就靜靜立於一旁,沒有著急忙慌地去處理,也沒有因為生氣而怒斥她。
“不會再像今天一樣掉股票了事。”
她如何會不清楚。
然而蘇霓更清楚的卻是陸長銘。
像他這樣的男人,以前囂張跋扈慣了,這幾年之後性子越發沉穩。
這種本該是要生氣的局麵,可他既能表現得這樣鎮定,卻反而說明他內心的不平靜。
蘇其輕歎了一聲,忽的笑開,明眸皓齒,在燈光下瑩白好看的一張臉。
他竟因為這個笑容晃神。
“今天收盤掉了五個百分點,如果陸氏總裁承認陸氏三位元老以及德高望重的老太太都與二十四年前兩件案子有關。”
“明天大概會再掉七八個點?”
“市值縮水多幾個億?”
她笑,在男人冰冷的目光下,卻沒有任何畏怯。而隻是攤開手,秀眉微微揚起,“我知道,可那又怎麼樣呢?”
“憑什麼你以為我會為了陸氏放棄對付老太太,還是你覺得我會和你一樣,顧忌著陸氏的形象和發展,顧忌著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形勢。還是……”
“顧忌你?”
陸長銘有些愣。
狹長的眸緩緩眯起,身上的戾氣越發明顯,仿佛在那瞬間,淩厲的目光便已經將蘇霓重重戳了幾個洞。
冷風吹進來的時候,簌簌地發疼。
他臉色早已難看到極點,下頜線條緊緊繃住,鐵青的臉色活像是要掐死蘇霓
可那雙手,卻隻落在她腕上,很用力很用力,又疼又麻。
“你就非得和我做對,嗯?”
陸長銘深吸一口氣,薄唇輕啟,上頭染了的淡漠笑意,依舊不達眼底。
“陸氏跨了對你有什麼好處?你的報複心,已經誇張到連不想幹的人都要牽連進去的地步嗎?!”
她才不是報複心。
蘇霓自己是清楚的。
她抽了抽鼻子,實在是手腕被捏的太疼了,便緊緊地咬著唇,哪怕唇角那處嗅到了絲絲血腥氣。
而後輕“嗯”了聲。
“看來你是真忘記了啊。你覺著我不會針對你麼。”
“可是陸長銘,我們本來就是仇人啊。我對你的恨不會比老太太少啊……我不是那樣大度的人,可以和你一樣忘記一切重新開始,把發生過的當作沒發生過。”
“我多小心眼啊,二十四年前的時候可以記到現在。憑什麼要忘記四年前呢?從頭到尾,陸氏就也是我的報複目標之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