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當真舍得(1 / 2)

蘇霓愣了下,目光自外頭閃爍的光亮裏收回,眼眸裏映照出的萬家燈火,將那深黑的瞳仁染上繽紛顏色。這樣的色澤,似乎正好掩飾她眼底深濃的情緒。

失望、無奈、還是悲傷?

安寧分不清楚,可她無比確信,不管什麼樣的情況,自己都有群裏知曉。

便借著機會,側過身直接凝著她,“蘇霓,你跟我說實話,長銘現在情況怎麼樣?”

“申楠說我現在不方便過去,一旦離開海城就會引起注意。但他又允你去申城,我就想知道,長銘在那邊的手術情況!”

她有些著急,語氣實在稱不上好。

陸氏最近波折重重,她雖和老太太的感情不算好,但總歸也是一家人,如今禍不單行,連陸長銘也受傷離開。

她日日呆在空曠的陸宅,明明住了許多人,卻怎麼也填不滿心裏的空落,仿佛沒了主心骨。

“不知道。”

蘇霓等了許久才開口,聲音輕輕柔柔的,說不上是因為難受或是其他,隻平白透著一股子清冷意味。

於是咬著唇,濃密的睫垂下,那厚重的陰影正好遮住她所有情緒,看起來安安靜靜,輕歎。

“我沒見著他。”

她揚起頭,眼簾緩緩掀開,很努力很努力地扯開一抹笑容,“抱歉,媽。或許這次,該讓你親自去的。陸長銘他不想見我。”

“怎麼可能呀,嫂子你是不是搞錯了……”

陸彎彎反射性開口,失笑,“大哥心疼你還來不及,要知道你大老遠跑過去找他,不知得有多開心。哪能……”

她沒說完便被安寧狠狠瞪了一眼,自己也默默住嘴。

兩人目光所及之處,蘇霓臉上仍有笑容,唇畔梨渦也淺淺地露在兩邊。

她靠窗坐著,側臉望著外頭,垂落的劉海遮住小半麵容,從她們的角度看過去,隻隱約能瞧見她眼睛裏閃爍著的晶瑩色澤。

心下有些焦急。

反觀蘇霓自己,卻淡定又閑適地坐在車廂內,身後兒童座椅上的蘇淼淼還在鬧騰,嘰嘰喳喳的聲音響個不停。

可這一切,卻似乎根本影響不到她,她身上總縈繞著一股子清冷安靜的味道,雙眸裏透著難得的溫雅冷靜,而唇畔的笑容,也漸漸勾勒了出來。

“蘇霓啊,如果沒見著人,是不是因為他身體原因?還沒有脫離危險期是不是?你總歸是見到過主治醫生吧,申東呢,就沒個說法。”

蘇霓搖搖頭,心思沉下,“申東大哥不在,他的主治醫生……見到了的。我想他的狀況至少是在變好的,至少,已經清醒過來,可以告訴別人,不見我。”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連在後座鬧騰不已的蘇淼淼都下意識變得安靜。

她怔怔打量著蘇霓的側臉,小手伸啊伸的,卻也夠不著。

卻是陸彎彎,訕訕拉住安寧,“我看大哥的傷確實不輕,一時半會也沒辦法回來主持大局。現如今年關將近,新一年的計劃案和指標等等都需要定下。”

“我和媽也不懂這些。嫂子是學金融管理的,張董他們的飯局,我看主要還是你出席吧。”

她點頭,沒有拒絕的理由。

安寧也終歸是識趣了,沒有再問。

……

後來回到家裏,吃完晚餐蘇霓便出到房間裏去休息了。

她如今住的房間,是曾經和陸長銘的新房。

離婚之後她便很少再來陸宅,這房子更是鮮少踏足。

打開燈,入眼便是黑白對比明顯的兩色,牆壁上貼著的牆紙已然有些泛黃,桃木桌仍擺放在角落裏,與之成套的床上鋪開了白色的薄被。

暖氣從角落裏呼呼吹出來,她徑直打開加濕器,瞧著那白霧嫋嫋升起,竟忽的發起愣來。

這裏的裝潢還和十年前一樣,獨獨新婚那天晚上換上過大紅色的被套和床單,之後卻再也沒出現過。

陸長銘獨獨鍾愛如今的簡單搭配。

可她如今坐在床邊,手指落在冰冷的被子上,輕滑過那純棉的布料,卻再嗅不到那熟悉的味道。

陸長銘……大約不會再回到這裏吧。

她低垂下眸,燈光從旁邊照射過來,落在那幾乎薄到透明的皮膚上,整個人仿佛和房間的氣質融為一體,最後才緩緩躺下,撫著平坦的小腹,入眠。

……

沒人知道,此刻遠在申城的某處,有人也靜靜躺在安靜的房間裏,周圍隻有儀器細細的聲響。

他忽然睜開眼,在漆黑如墨色的夜裏,瞧見天邊一彎月牙。

心口湧起陣陣悶疼感,陸長銘分不出那是因為蘇霓,抑或是因為自己剛動完手術的緣故。隻是莫名的開始想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