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還有這東西啊?”
周弋回頭去看,眼睛眨啊眨的,視線卻從手機移動到陸長銘臉上。
十分難得地發現陸長銘在笑,淡淡的橘色光線下,他麵色溫和,唇畔旁始終掛著細細笑意,揚起眼時,眉眼都是彎彎的。
仿佛,有天大的喜事。
周弋愣了愣,第一次發現,這三十歲的男人看個孩子的社交賬號,也能笑的像個孩子。
……
“這丫頭發了不少動態。之前一直不知道她還有這麼個帳號,搜了搜沒料到真有。”
“沒寫幾個字,但照片發了少。”
陸長銘攤開的手機裏有幾張照片,大多是小姑娘和蘇霓在一起拍攝的。後來漸漸有了陸安知加入,畫麵除了吃和玩的之外,最多的便是她的畫。
今天畫了柳樹、明天畫了公園裏的小溪,後來又畫了郊外的山和湖。
最近的一條在幾天前,一條很不開心的動態。
“希望媽咪能永遠開心,壞爸爸再也不要惹她難過。”
下麵有一張圖,角度從下往上,拍的是蘇霓在院子裏散步的模樣。
正好開春的時候,外頭陽光明媚,橘色的日光從頭頂灑下,將她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影子落在地上,剛剛長出來的草地仍舊嫩綠,明豔的色澤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有生氣。
蘇霓身上穿著一件寬鬆的衛衣,下身還是平時的家居服,腳下的脫下也寬鬆地掛著。她沒有發現蘇淼淼的偷拍,正低著頭不知在打量什麼,日光從她身後照射過來,在耳邊留下一道狹長的光暈。
“嗡嗡嗡。”的聲音響起。
周弋回過頭接通電話,瞧著漸漸通暢了的道路,開著車緩緩地朝前走。
“對,我現在正在去往醫院的路上?”
“你看見了誰?”
“安慶!”
這個名字一出,身後的男人怔了怔,那捏著手機的指有些僵硬。
“他在哪?”
“我知道了我馬上到。”
周弋的語速很快,而陸長銘卻在那瞬間抬起頭,剛剛還覆滿溫柔的眼,在瞬間變得淩厲。五官線條忽的緊繃住,整個人身上的氣息都變得異常冰冷。
周弋迅速掛斷電話,“你們先跟著,另外派人去太太病房外守著,別讓出事……”
話音未落,陸長銘手機已經收到消息。
“叮嚀”的一聲,他再熟悉不過的頭像閃爍起來,隨即便是女人的聲音,“陸長銘你在哪?”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是蘇霓的聲音,隻是不似尋常的力度,更輕更柔、更……沒有力氣。
“醫生呢?誰在你那!”
他心髒驀地揪緊,聯想起周弋剛剛接到的電話,眼神迅速變深,麵頰上沒有任何情緒,“蘇霓,說話!”
“我……”
女人細細的音落在聽筒裏,可很快便沒了聲息。
手機屏幕安安靜靜的沒傳來提醒,偶爾的“叮嚀”也是因為其他。
男人迅速撥回電話,可裏頭隻有清冷的“嘟嘟嘟”聲。
無人接聽。
有那麼一刻,陸長銘幾乎以為自己要窒息而亡,他不敢去想象,是否因為安慶出現在醫院才讓蘇霓發來這條消息。
是否前麵的車禍,是和五年前一樣的手法?
是否……
她和孩子現在還安好?
安慶是什麼樣的人,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可在海城三十多年極少吃敗仗,除去本身能力之外,不擇手段是他的一大特色。
昔日蘇霓在慶安律師事務所呆了足足七年,他對蘇霓,再了解不過!
……
可電話那頭,蘇霓臉上還掛著茫然無措。抬起眼看著手機從眼前飄走,有些莫名地眨了眨眼,“溫月。”
“行了,安心等著吧。他肯定會來。”
反手將手機關機,溫月隨即將之扔到了角落裏,負手站立在床邊,垂下的眸清麗幹淨。
蘇霓卻隻是縮在床上,臉色還有些慘白,“真讓他來,我怎麼說。”
“該怎麼說怎麼說,總歸他是孩子的爸。”
“再者,你不也覺著他不對勁麼?既然還可勁了法子對你好,說不準真是有難言之隱。”
“之前你聽見的那段錄音……”
蘇霓驀地沉默。
房間內頓時安靜下來,她縮了縮身子,“嗯”了一聲。
倒是溫月,垂眸看了一眼腕表,“時間差不多,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好。”
……
道路中央,銀色汽車內。
男人用力捏緊拳頭,額角青筋暴露出來,不受控製似的抽動了下。
他身上仿佛覆了一層厚厚的霾,外頭是湛藍晴空,可在他身側,卻隻能瞧見灰蒙蒙的一片。有些名叫緊張的情緒正在醞釀。
兩秒後,忽的揚起眼,聲音沁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