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直正午,清風吹拂,帶著一絲涼意,雖然一樓早已人滿為患,倒是格外清涼,畢竟是文人相聚之地,多了些雅氣,少了些俗氣。盡管如此,一樓的小方桌不留空位,人們紮成堆說起話來。不是對牆上的作品品評論足一番,便是對新年伊始的三子事件感慨。
“宇文這下有救了,誰不知太子如今主政,橫掃貪官汙吏,廣開言路。”
“是啊,說起這個,就不得不提一句三子事件,太子殿下和安親王果然是宇文的救星,不畏危險,親自試探,拔除了朝中一批小人。”
“是啊,太子殿下還親自出了罪己詔,真是……怎麼能怪得了他呢。”
“都說太子和王爺相看兩厭,我看他們簡直是親如兄弟嘛!”
“什麼叫親如兄弟,人家本來就是親兄弟。”
“可不是,這又是一段曆史佳話啊!”
“……”
一個個學子道聽途說,又不知去哪裏移花接木,說的宛如自己親眼所見,把陰謀詭異的新年事件變換成了一件前無古人的好事。宋初搖搖頭,又點點頭,有時候,國人就是如此可愛,不論真假,隻相信他們看到的,感受到的,也不枉費她花了力氣替宇文瑞鋪名聲。至於兄友弟恭,隻要宇文瑞還知道留個清名,就不會對宇文乾下手。
宋初想著,不一會兒傳來真真飯菜香味,不愧是覓芳樓。或許有了美食,一樓的談話聲也小了起來,一個時辰後,重頭戲開始了。
每日未時初申時末,便是相聚而來的才子們鬥藝之時,而三月,恰好又是宇文全國才子相聚的大月,勢必更是精彩。
“看,旁邊折翼副海棠花開便是前幾日趕考的考生掛上去的呢。”一個文人模樣的青年直直正麵壯闊的牆麵,其中一副活著嬌豔的海棠,蝴蝶翻飛,顏色用的霸氣,色彩對比明顯,明明是死物卻偏偏感覺生命力十足,宋初定睛一看,也不由得呼了一聲好。心裏卻隱隱有些奇怪。
“這畫是不錯,短短三日便得了兩百多金葉子,遠遠把第二甩到了後麵。”二樓隔宋初不遠的一處一張桌子,立馬為宋初解惑開來。
卻原來,這麵霸氣的牆麵乃被奉為毓秀榜,其上的作品紛紛由他旁邊三大牆麵選投而來,以十天為限,最高者便能由展示榜移將過來,而每幅畫均可保留一年,並可以累計,也算相對公平了。
宋初放眼下去,果不其然,另外三麵牆邊上,都放有桌案鎮紙,有才之人不論貧賤富貴均可上前一展風采。都說字如其人,畫中有風骨,從其人的作品便能觀得人品一二。
有人潑墨為畫,有人龍走鳳舞,熱鬧非凡。宋初瞧不真切,也沒下樓觀賞一二,眼睛掃過稀稀拉拉的二樓,目光和一人相遇,定了定神。
那人見了宋初,一愣後,移步過來,行了個禮,宋初指指邊上的位置,“先生不介意,同坐如何?”
“佳人相邀,盛情難卻。”男人和幾個月前比起來,倒是沒多大變化,容色平平,卻自帶一股傲氣和自信,這不是去年遇到的那個怪人是誰。
宋初親自給人倒了茶水,“這覓芳樓的茶水似乎總是要香些,先生嚐嚐。”
趙曦呷了一口茶,似乎並不好奇宋初為何在此,去年他初到京城,急不可耐的去尋求門路,想要和安親王來段曆史佳話,可惜中途出了一人,和他相談甚觀,反應過來後,安親王早就遠去了。“是不錯。”
宋初又叫人上了好些瓜果點心,趙曦心中一暖,暗道這安親王妃倒是個貼心人,知道自己無甚身家,坐在二樓連壺茶水都沒舍得點,貼心的叫上些好吃的。
趙曦也沒客氣,他午飯也未用,早就餓了,用了些東西,填飽肚子後,樓底下忽的傳來一陣驚呼,宋初也不禁身子前傾。
“趙兄這字真是猶如懷素在世……”
宋初聽了一句便猜到了大概,不知是誰寫了一手好字,引人側目。文人的書畫均是不錯的,可能自成風格者卻是少有,更不要說字畫中的風骨了,是以,不管什麼時候,真正的好字好畫還是讓人傾心。
宋初抬眼看了看趙曦,見他似有所思,笑問,“先生不下去露一手?”
趙曦搖搖頭,語氣裏難得帶了些和外表相反的謙虛,“不瞞夫人,趙某人琴棋書畫隻能稱之為會而已,文章策論也隻是會寫罷了。”考了多年,才有機會參加會試,他知道,憑著他的文采拿個前三甲是絕對有問題的,就算泄題了恐怕也不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