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被哄的心情甚好,何有信開了補身養體的藥,讓丫鬟下去煎了。宇文乾拉著小寶陪著母親說了會兒話,德妃眼尖,瞅了兒子一眼,“初兒怎的在外麵站著,快進來啊!”
何有信正從宋初身邊過去,聞言踏步進去,看著趴在宇文乾腿上軟軟的小兒子,五髒絞痛,“母親。”她低聲喚了一聲,餘光不時看向又圓潤不少的小寶,教訓一聲,“不是跟著伯夷叔叔練武嗎?怎的又胖了?”
小寶似乎聽懂了,嚴肅的辨別了下聲線,似乎沒有什麼妖嬈氣息,試探著從宇文乾邊上移過去,像奶狗一般嗅了嗅,是娘親身上的草木清香,一個猛撲,撲到宋初懷中來。
懷裏的身子熱熱的,暖暖的,宋初心中又甜又羞愧,餘光看了看站在德妃身邊隱隱有些羨慕的念兒,不知怎的心中一暖,朝他伸出手去,把兩個孩子抱在懷裏,才覺自己圓滿了。
宋初陪著德妃閑話家常,坐了一會兒便坐不住了,借口有事先行離開。
德妃收回宋初離開的視線,移到兒子身上,眼中滿是看透一切的清明,調侃道,“都說夫妻總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我還以為我兒是個例外,沒想到這是不發則以,一發驚人啊!”
宇文乾冷峻的眉眼泛著絲苦味,“母親放心,我和初兒沒什麼。”初兒曾經被人取而代之的事兒府中不過他一人知曉,銀杏偶有察覺,倒是這個小不點兒,宇文乾捏捏小寶嘟起的肥胖臉頰,“母親,這孩子真的胖了,您也別太慣著他了。”
“好好,你們沒事兒就好,有什麼事兒說開就好,悶在心裏啊,這誤會越來越大。”德妃低吟一句,揮揮手,把兒子趕走,“孫子們要午睡了。”
宇文乾無奈,起身告辭。
“神醫,查出什麼了嗎?”宋初追到藥廬便問,微微喘氣的語氣,上下起伏的胸脯,顯示著她的著急。
何有信站在院子裏,邊上婢子正拿了藥進屋煎煮,看到宋初行了個禮。宋初點頭,朝何有信走去。
“夫人這邊來。”何有信進了裏間,宋初朝銀杏示意,自己跟了進去,銀杏關上門,隔絕了裏麵的風景。
何有信放鬆的表情凝重起來,宋初一瞧心中頓時咯噔一聲,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何有信搖搖頭,“老夫才疏學淺,並看不出老夫人和小少爺中了何毒?”
“那會不會……”宋芊芊騙他們的。
“不,老夫觀其脈象,的確和常人有異,似無似有,三起三伏,竟從未見過。”何有信說得極其鄭重,眼裏有化不開的好奇,“真是怪哉怪哉。”
宋初一顆心如掉冰窖,掙紮著卻始終被冰雪覆蓋,化成一顆冰凍的寒石,聽不出半點兒跳動。宋初死死掐住自己的虎口,生疼。
驀地不知想到了什麼,宋初寒冰似的臉激動起來,從袖子中拿出一個玉盒,手指微微抽搐,“先生,這是我從宋芊芊身上搜出的所謂解藥,您看看能不能配置。”聲音懇切急迫,似乎隻要對方搖搖頭,這個堅強的女人便會一蹶不振,痛苦不堪。
何有信接過,青玉盒帶著點點涼意,盒子頂端雕琢了些簡單的雲紋,打開,裏麵裝著六顆透明如琥珀的藥丸。何有信嗅了嗅,沒有任何異味,“老夫盡力。”似乎不忍,他安慰道,“王妃不必太過憂心,老夫人和小少爺身子並未有任何不適。”
宋初點頭,失神的臉蒼白無助,“勞神醫費心了。”不想在此處多待,轉身的腳步踉蹌,左腳拌著右腳,搖搖欲墜,銀杏上前扶人,卻被宋初躲開。忽的,她停下腳步,低垂著的腦袋看到了一雙黑色描金的鞋子從寶藍的褲衫露出,順著往上,腰間束著黑底描四爪金龍腰帶,掛著一塊半圓和氏暖玉。宋初艱難的抬起腦袋,沉甸甸的頭有千金之重,看到了那張不怒自威,俊美冷俏的麵容。
嗓子像是被黏住似得,五髒六腑翻湧的厲害,宋初一邊張嘴,一邊捂住心口,宛如阻擋千金巨石,“乾,這步棋,我後悔了。”眼睛一花,最後的視線是宇文乾心急恐懼的衝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