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佩無聊地看著沿岸不斷後退的景物,“現在才午時,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幹嘛這麼急著回去?”
夏氏不免在旁賠笑,“王妃也知道是午時,難道不覺得餓嗎?妾身可是早就饑腸轆轆了,王宮裏可有玉盤珍饈等著呢。”
昭佩被她這一提醒,又來了興頭,正好瞧見外頭寫著‘香飄十裏’的旗子,趕緊就叫停車,“是覺得餓了,你聞見那個香味兒了嗎?走,咱們都嚐嚐去,看是什麼好東西能香飄十裏。”
夏氏阻攔不及,隻得又被拖下了馬車,坐在了陳舊且偶有裂紋的木桌木椅上。
那小鋪的店主身上披著個沾了油漬的白毛巾一溜小跑過來,胡亂擦了兩下桌子,眼睛直盯著昭佩和夏氏看,“喲,幾位吃點什麼?小店的酥餅燒鵝湯亂積都是一絕啊!”說著往自己身上豎了個大拇指。
昭佩楞了一下,“酥餅燒鵝我知道,可湯亂積是什麼呀?”
那店主嘿了一聲,滔滔不絕地誇起來,“聽口音您是建康來的吧?怪不得不知道。這湯亂積啊,是拿蜜水兒調了糯米粉兒,用漏勺流進鍋裏煮成的,那入水的時候就像一團亂麻,所以我們就取了個諢名,叫湯亂積,那些念過書的,好像管這叫‘粲’。不過您甭管它什麼名兒,保證好吃,管教您吃了還想吃,來了還想來。”
昭佩見夏氏和侍婢仆從都笑了起來,自己也笑了,如花笑靨看得那店主眼睛都不會眨了,這才道,“好吧,既然說的這麼好,就把那什麼酥餅燒鵝湯亂積,每人給我們來一份兒。”
那店主回過神來,趕緊朗聲叫道,“好嘞,酥餅燒鵝湯亂積,這邊兒來七份兒!”
夏氏見店主回了爐邊兒,扯了扯昭佩的袖口,低聲道,“夫人,這裏的吃食會不會不幹淨呀?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萬一。。。”
昭佩拍了她一下,“不會的,尋常人能吃,咱們為什麼吃不得?我倒吃膩了府裏的東西,正想嚐鮮呢。”
那店主也不知道是聽見了夏氏的話,還是看出點兒她們的身份,先是盛湯放菜前拿熱水洗了碗,跟夥計端著托盤回來的時候,又把筷子在茶水中涮過,這才遞給她們,“來嘍,幾位客官慢用。”
昭佩笑著碰了碰夏氏,“這下夠幹淨了吧,快吃快吃,我看著都要流口水了。”
其實那酥餅不過尋常麵粉,外皮兒酥酥脆脆的,裏頭卻不太軟,還有些油膩,燒鵝雖說香料下足了,顏色火候卻都有些老,根本無法跟王宮大廚的手藝相較。
隻是那湯亂積昭佩從沒吃過,也不知道怎麼算好吃,隻是看著那滑嫩潔白的糯米線十分好看好玩兒,吃起來又甜甜香香的,倒配著把酥餅燒鵝都給吃完了。
等心滿意足地取出絲帕拭唇時,才看見夏氏也早吃了個幹淨,不免調笑起她來,“剛才誰嫌髒的?嗯?這會兒倒吃的比我還快。”
夏氏不好意思地笑笑,嘴上卻半點兒不認輸,“妾身也想嚐新鮮,不行嗎?”
昭佩看眾人都已吃的差不多了,這才點頭,“行行行,說不過你的歪理。掌櫃的,付錢。”
那店主小跑兒過來,“來嘞客官,一共一貫五十文。”
那頭承香就去付錢,還順帶著賞了店主三十文,湊齊了兩貫錢。這裏昭佩又站起身,邊走邊四處張望起來,“你說這沿河的風景就是好,咱們以後多出來走。。。快,都轉過來,低頭!”說著自己像看見鬼一樣轉了回來。
夏氏聽得這一聲,也不知發生了何事,趕緊順著昭佩剛才的視線望去,這才看到是蕭繹身邊坐著王僧辯和兩個官員模樣的人,正從不遠處的酒樓二層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