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長命(1 / 3)

昭佩聽說此事的時候,正倚在窗邊矮榻上打瞌睡,四月微涼的風吹得紗衣輕輕磨著肌膚,寒意也跟著滲了進去,可要是再披件衣裳,又未免太熱,所以拿一隻手捂在靠窗的手臂上取暖,模樣透著難言的慵懶。

夏氏聽完承香的話,連連搖起頭來,“至尊既然如此處置,分明是想寬宥公主的意思,公主為何要想不開自盡呢?真是太可惜了。”

承香摸了摸下唇,也輕輕搖頭,“據說是有人把事情傳了出去,本來極隱秘的事兒,一下弄得滿城風雨,公主怎麼還有臉活著呢,所以一脖子吊死了。臨川王知曉此事後,傷心憂懼,沒兩天就也病死了。”

承露卻忍不住說起了傳言,“聽說擒拿刺客是丁貴嬪下的令,消息說不定就是從她那兒出來的,至尊痛失愛女後,還責怪丁貴嬪多事來著。不過公主也真是的,找什麼人不行,偏是六叔。。。”

夏氏歎了口氣,“其實又有什麼關係呢?蕭正德不也強占了親生妹妹?至尊倒一句不問的。就連臨川王,病重的時候至尊天天看望,葬禮又極盡哀榮,哪有半分責怪的意思?公主的所作所為,跟他們那對兒禽獸父子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可見再愛的女兒,也依舊是女兒,總是逃不過名節忠貞的。”

昭佩笑著瞧了她一眼,“記得你剛入府那會兒,請個安都渾身直抖,怎麼如今竟伶牙俐齒,說起大道理來了?”見夏氏不好意思地低了頭,也歎起氣來,“那朝堂沙場之上的男兒,刀光劍影,生死須臾,受的罪也不是外人所能道。比起阮修容心心念念的兒子,我倒想要個女兒,就算受些委屈製約,到底不用為了爭權奪利而提心吊膽。”

提起子嗣的事情,眾人都不太敢說話了,隻見昭佩微微擰轉身子,換了一邊臂膀對著窗邊,“以後少亂說宮裏的事,難道世上就沒有別的談資了?”

話雖如此,昭佩心裏卻明白,以丁貴嬪的才智,做不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蠢事,怕是有人推波助瀾,一石三鳥,既除掉了公主和臨川王,又陷害了百口莫辯的丁貴嬪。如今宮裏的嬪妃,有這個心機和本事的,恐怕非阮修容莫屬。

不過阮修容是蕭繹的娘親,行事都必為著蕭繹打算。雖然想不通對付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麼好處,昭佩卻肯定是向著阮修容的,自然不願再多提此事,“承香,頒兒又跑到哪兒去了?”

承香立刻笑得如釋重負,嘴巴都快咧到了耳後根,“又叫季江抱出去玩兒了,他現在大了,離開王妃也不會總哭,依奴看,過兩日不妨送回給王參軍吧。”

承露也重重舒了一口氣,“是啊,奴們可算能睡個好覺了,真快被折磨死了。”

昭佩卻皺起了眉頭,“季江?他最近怎麼這麼閑?”

承香聽了這話就是一跺腳,“啊呀,奴竟忘了跟王妃稟報,前段日子王爺說季江歲數也不小了,不適合再隨身伺候,讓他領了個閑職做官,所以成日不務正業,東遊西走的。”

承露見昭佩心不在焉地點頭,卻想起夏氏說過招子的故事,趕緊覷著昭佩的神色,吞吞吐吐道,“王妃要是舍不得頒兒,多留些日子也無妨的,奴們倒不見得辛苦到哪裏去,要是能。。。那奴們再辛苦也都值了。”

昭佩卻微微側過了頭,“還是早些送回去的好,總養著別人的兒子算什麼。我如今也看開了,佛家講究順應機緣,強求到底無益。”

夏氏聽著話頭總繞到這上麵,就趕緊看向昭佩捂著臂膀的玉手,那小臂上被風吹起的雞皮疙瘩叫她一語中的,“王妃要是覺著冷,何不多加件衣裳?總這樣捂著也怪累的。”

昭佩似是無奈又似是不滿地輕哼了一聲,“嗯。。。那樣太熱。。。”

夏氏就探過身子來,想伸手關窗戶,“不吹風不就好了?”

可惜伸到半空就被昭佩握住了手腕,“別。。。我就喜歡春風,輕輕涼涼的,還帶著花香草香,受點兒冷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