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總覺得張祁陽算是對下屬好到頭了,變相失戀的我脾氣很不好。或許因為認識張祁陽五六年了,本性也差不多暴露出來了,便經常會因為工作上意見相左和他爭吵。隻要不觸及損害公司利益的底線,一般情況下哪怕是衝著他,張祁陽也是不會公報私仇的。於是,討論公關危機,銷售慘況的工作上產生矛盾,事後張祁陽不僅不擠兌我,還會請我吃飯。那時候我覺得這老板挺靠譜的,很有風度和魄力。
可是終於還是撐不住了,全球那麼多數一數二的企業紛紛倒閉,小小的Sunrise在這弱肉強食的環境之下憑借什麼生存下去呢?!
那一天晚上我和張祁陽,還有一群老員工開會到了淩晨三點。誰還會計較時間,睡眠?那時候我哭得很慘,撕心裂肺卻發不出聲音來。我覺得我是連蕭漠離開的悲傷情緒一起發泄出來了,但更多的是心疼。心疼Sunrise的夭折,心疼張祁陽的心血,心疼我傾注了太多熱情並且給我遮掩住其它疼痛的工作……
然後,我回了家,等待著第二天新聞上關於Sunrise倒閉的新聞。等待著張祁陽宣布破產和我離職的通知。可是這一等就是一周,收到的卻是張祁陽結婚請帖。
男方張祁陽,女方徐婭薈。婚禮是在國內舉行的,盛大且很熱鬧,權益錯落,勾搭而出的產物能不盛大?管他白道黑道,商界政界的,沒有不認得瑞特的徐國義。同樣上海市的市長,徐婭薈的舅舅徐坤、還有陳家——徐婭薈母親是陳家的小女兒,紮根商界數百年不到的醫藥世家,人總得給那麼三分麵子。
愛情重要嗎?有些人認為沒有了便是天崩地裂,有些人眼裏那邊是一場交易。
設身處地地想想,如果我是張祁陽,我也不會放棄這樣好的機會而讓Sunrise就此消失在世人的眼裏。有時候商場比戰場還有殘酷,一個國家經曆戰爭的洗禮,或許還能有更為銳利上進的雄心。而一個企業垮了,成千上萬的踐踏和後來居上著猶如雨後春筍,它便再也沒有立足了。
一個人可以從無到有,卻不能再一次,令自己擁有之後失去的起死回生。要麼信心沒了,要麼機會沒了。
一個人又怎麼會無償地對另一個人好。貪圖的可能是美貌,財富,或者是片刻安寧。也可能是寂寞了,想在這一刻,找個能說上話的人罷了。
我知道到那場婚禮時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慨,因為危機前後那不長不短上個月的相處,我已然將張祁陽視為了朋友。他對我挺好的,雖然稱不上親密,卻足以幫助我占時在工作時間上,將蕭擺在第二位。不會過分胡思亂想,不會過分悲傷。
張祁陽也算是地縱容我一個小下屬的放肆了,偶爾的關心還是令人有些小感動的。我從來沒有和人提起過蕭的莫名其妙失蹤,而張祁陽是第一個聽我傾訴的。那段時間,我們互吐苦水,就像真正的好朋友一樣。
可惜,終究他隻是我的上司,而他也隻允許自己短暫的脆弱。於是,當危機解除的時候,我知道我們不可能是朋友,他隻是我的上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