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恩澤自從到公司上班以後,因為心裏有了底,狀態也與從前大不相同了。
在公司裏,他畢恭畢敬,惟命是從。但在他同等級的人及其下線麵前,彭恩澤的言談舉止間都洋溢著七分自信,三分傲骨。
在他看來,每天和老總們這些有身份的大鱷在一起,他自己都被熏染的有檔次有品味起來。就如他老總說的那樣:你選擇了和什麼樣的人在一起,,你就選擇了什麼樣的生活高度。
但後來彭恩澤仔細咀嚼體會了一下,他覺得,並沒有老總說的那麼容易。想真正融入那個階層,步入、達到那樣一個高度,任重而道遠。也許一輩子,甚至幾輩子都融入不進去,也提升不到那個層麵上去。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因為他的底蘊就在那裏。
彭恩澤較以前忙碌多了。因而家裏的一切瑣事,由之前的彭恩澤大包大攬,責無旁貸地落到了汪曼的身上。
起初汪曼還有點耿耿於懷,後來一想,男人在外賺錢養家,做為早晚都要成為他老婆的人,多心疼一點兒他也是她的本分。況且彭恩澤今非昔比。如果說從前彭恩澤也和她一樣在做著不切實際的黃粱美夢的話,那麼現在,他真的就要夢想成真了。而她汪曼,也唯有借著彭恩澤這部現成的天梯,才能讓自己的人生達到登峰造極的那個點。
——沒有希望哪來的動力呢?和彭恩澤這個方方麵麵都不占任何優勢的人在一起,如果說單純的是為了愛,誰信呢?
其實彭恩澤自己又何嚐不明了這一點,不然他又何苦煞費苦心地連哄帶騙,時時不忘拿自己的事業給自己裝臉、撐腰,高抬自己呢?他知道,不耍點手腕,單憑一個原汁原貌的自己,沒人真正看得上他。每個人都一點自己的私心,無可厚非。俗話不也說了嗎?無利不起早。
方冠卓沒有征求林子靜的意見,就給林子靜的銀行卡上存了十萬塊錢進去。奶奶的情況,他是聽媽媽跟他通電話時提起的。
方冠卓知道,現在的林子靜無論是從精神上、心理上、身體上,壓力都很大。她一定很疲憊。
人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但林子靜做到了。
方冠卓十分擔心,長此下去,奶奶這個看不到希望的病,會把單薄的林子靜給拖垮了。他給林子靜打電話,讓她不要一味地自己撐下去。好好挑個保姆照料奶奶,她隻要在家陪著奶奶就行了。
林子靜拒絕了。他告訴方冠卓,有時候自己是很辛苦,可是多半時候,她還是很開心的,因為心安。在伺候奶奶的點點滴滴裏,她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奶奶和楚媽媽把她從小養這麼大是多麼的不容易。反哺,讓她看到了自己的重要性,也讓她體會到了骨肉情親的份量。
她告訴方冠卓,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要再給她存錢了,她不會用別人的錢的。況且,奶奶不僅有積蓄,每個月還有工資,她自己也能利用電腦賺錢,她們不缺錢。
方冠卓不容置疑地說:“貝貝,我是別人嗎?到任何時候,我都是你哥哥,你都是我妹妹,哥哥拿錢養家,不應該應分嗎?你難道連我這個哥哥都不認了嗎?”
林子靜沉默了。她想說“不是這樣的”,可那又是什麼樣的呢?她否認不了,她心裏一直有個心結打不開。方冠卓也一樣。他們太了解彼此了。
春節的時候,方冠卓還是一個人回來的,隻呆兩天就走了。走得時候,連個招呼都沒打。
林子靜猜想,一定是因為彭恩澤來這邊過年的緣故。看到他,聽到他,想到他,方冠卓的心裏就不舒服,不如躲得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
奶奶昨晚上沒有睡好,半夜的時候好像不舒服,醒了以後嗚啦嗚啦地不知道嘟囔些什麼,正躺在床上烙煎餅的林子靜聽到聲音,趕緊跑過來給她找出管心髒的藥喂下去,然後守著她,哄著她,直到她平複下去後,才拉著林子靜的手又睡熟了。早飯過後,林子靜剛收拾完,奶奶就哈欠連連的,於是林子靜就陪著她去睡覺。看著奶奶確實睡安穩了,林子靜才去上網。
彭恩澤已經好幾天沒有音信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林子靜想給彭恩澤打個電話,想想還是算了。如果現在他正忙,不是又分散他的精力?他已經夠累的了。
在等待電腦開機的那一刻,林子靜忽然想起了杜運齊。也不知道他妻子的病怎麼樣了?杜運齊沒有跟她說這事,想必是不願意她知道,那麼自己還是不要貿然地直接問他的好。過幾天問問燕子,也就知道他妻子的近況了。
林子靜很希望杜太太能快點好起來。盡管她們之間因為那件事的緣故,林子靜的心理上一直有陰影,但她也不至於因而去詛咒她。況且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現在在回頭將心比心地想想,如果當時換做是自己,沒準兒也會像她那麼做,甚至比她做的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最重要的一點是,杜運齊那麼優秀的一個好男人,不應該承受中年喪妻之痛。他們的女兒也還小,有這麼一個女人在,既使是病著,那也是一個完整的家庭,倘若人沒了,這個家,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