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運齊給林子靜打過好幾個電話,約她一起吃飯,林子靜都推說有事,沒去。
大過年的,她不想給任何人添堵。
林子靜每天就跟一隻受傷了的鳥兒一樣,沒精打采的蜷縮在籠子裏,言稀詞少,靜若磨盤,簡直就要得道成仙了。
方冠卓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於是他使出渾身的招數討林子靜歡心,逗她開心,林子靜都毫無起色。方冠卓變著法兒的刨根問底,以期了解一些她和彭恩澤之間的問題所在,他好能有個出擊的方向,可林子靜就是以靜製動,守口如瓶,任憑你三隻眼的七十三變。
萬般無奈,方冠卓每天再出去,就硬拖上林子靜。
他去樂器行,就帶她去樂器行;他去酒吧,就帶她去酒吧。林子靜能做的事,方冠卓就毫不客氣地賴著讓她做。適應了幾天,林子靜的狀態果然好了許多。
正月一過,林子靜就要求回去。方冠卓死活不肯:“貝貝,你不在家,這麼個空蕩蕩的大房子,一天到晚,死氣沉沉的,一點靈氣都沒有,哪裏還像個家的樣子?再說現在死冷寒天的,那邊那個小冰屋子,連個取暖的設備都沒有,怎麼住啊?你就先別回去了,再幫我一段時間的忙,等天氣暖和了,我立馬就送你回去。”
“你要是不送我回去,我就自己坐公交回去。”
方冠卓無奈,隻得先答應下來。卻又找各種借口帶帶拉拉地拖了十來天,才不得不送林子靜回去了。
林子靜回去後立即給杜運齊打電話約他見麵。杜運齊很快就過來接她。林子靜上車以後,兩人互道了幾句拜年話,隨後林子靜單刀直入:“杜總,有件事想麻煩您。”
“說吧。”杜運齊看著林子靜:“一直就覺得你有心事,可是你不肯說,我也不好多問,怕惹你嫌。”
“我有一個QQ號,沒有密碼。登錄不上去。”
“就這個?”
“嗯。”
“小菜一碟。走,我找個這方麵的大拿給你。”
林子靜笑了:“就知道你一定行。”
杜運齊看看林子靜懷裏的電腦包,也笑了:“看來你是有備而來啊?”
在杜運齊朋友的幫助下,林子靜輕而易舉地就登錄了“無所求”。
林子靜直接點擊進入了QQ郵箱。她相信這裏一定有她需要的東西存在。
在這個郵箱裏,林子靜看到一封一零年六月二十九日晚上八點三十五分彭恩澤寫給一位網友的信:
“……丫頭,雖然平時和你聯係少些,但不是沒想你,希望你能感覺到……寫到這裏,忽然想起一句話:有些人就是用一生來懷念的……”
林子靜查了一下這個女子,是彭恩澤老家縣城的。二十六歲。林子靜不知道,彭恩澤在和她領證之前,一直和這個叫“媚”的女孩保持著親密交往。直到他們領證以後,汪曼的出現。
往下拉時,林子靜一眼就看到了她發到彭恩澤電子郵箱裏的《那一夜》,這首情詩被彭恩澤自己轉發回來,並在二零一一年八月三日,把這首詩,同時轉發給了十幾個女網友,有的下邊還附上了他的手機號。
林子靜發現彭恩澤的這些女網友,有很多彭恩澤應當是都認識的,這從他給她們發的簡短郵件裏看得出來:
“有時間多聯係,請你吃飯。有興趣一起去爬山賞花共攬山村美景……”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丫頭送我情。送上一份遲到的祝福,祝你天天快樂,照顧好自己,乖啊……”
“雖然不能常見你,但真心希望你天天開心,如此,我才高興,乖丫頭,周末愉快……”
類似的郵件N多封,絕大多數下麵,都留有彭恩澤不同的手機號碼,有些號碼,林子靜連聽都沒聽說過。
一零年三月三十一日,中午11:30分,彭恩澤給一個網名為“曼妙人生”的女子,發了一張《生日愛侶》賀卡:
親愛的/以後每年的這一天/我都會待在你身邊/和你一起吹蠟燭/說上一句愛的祝福/寶貝生日快樂
林子靜大致查了一遍,這個郵箱裏所有的長信,基本上都是彭恩澤和“曼妙人生”的往來。隻有一封是彭恩澤一零年三月八日寫給一個甘肅女子的:
“……想起你時,總覺得你是微笑著的,希望你把這微笑一直帶下去,那樣會讓我覺得,我的生命裏,也有陽光……如你所說,你不是你自己的,所以拜托你照顧好自己,於很多人來說,你可能就是他們唯一的春天……夜深人靜時,多聽聽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你會感到有花兒正在你的心頭盛開,如你即將開始的新生活,祝花兒如夢,汝花似夢……”
…………
林子靜把所有短信都瀏覽一遍後才調出長信。第一封是彭恩澤一零年二月二十六日下午2:19分發給“曼妙人生”的:
每個人一生都不願意做兩件事:一是把自己心裏最柔軟、最溫暖的部分,用刀一點點地剜掉;亦或是讓自己的靈魂一點點地離開自己的肉體;還有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最心愛的人從自己身邊硬生生地趕走。而現在,我正在同時做著這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