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微微點頭,岑昔轉身朝著樹林走去。此刻她自然不能夠將水壺拿出來,因此這取水之事岑昔隻能裝作去山林之中。
男子目光落在岑昔輕快的腳步上,餘光看到身側不少被女子拉上來的殘骸,鐵木,看來正是他們的官船。
岑昔因先前隨口找的借口,因此在樹林中也多走了幾步,這樹林之中卻是沒有水潭的,當初一到島嶼,岑昔便將地圖細細地看了一遍,十足荒僻匱乏的島嶼。就連那野果也是岑昔從荊齊灣口街口的樹上摘來。
岑昔原先是做了功課的,這島嶼上有一種低矮卻十分壯碩的竹子,岑昔砍了一根,做了一個水杯,其餘的將竹節打通,岑昔倒了數十次,才將竹筒倒滿,此刻岑昔拿的就是這長長的竹筒。
然而,下一刻,一柄冰冷的劍刃突然此時卻悄無聲息地抵住她的喉嚨。
那劍刃上還帶著竹香的清冽,岑昔想,一天前她還手握著這柄劍砍竹子,讚歎劍刃鋒利,削鐵如泥。
“本王逛了一圈,這島嶼浸在海水之中,就算有深潭也一定被混入了海水,而且這叢林之中根本就沒有水潭——”岑昔隻聽到身後男子一字一句地說道,此刻卻微微一頓,那劍刃也更近一分。
“說,你到底是什麼人?究竟有何目的?”太陽的餘暉在此刻竟數被吞入了海中,一瞬間夜色襲上,岑昔愣了片刻,終於將男子的意圖捋了個明白。
“殿下,我若要害你,早就不必救你——”岑昔的心一冷,這心卻是真真切切被身後的男子澆冷的。
“所以本王是問:你究竟有何目的?”男子聲音清冷,是與當日並不差別的和風回雪之音。
“又或者,本王更該問:你將本王帶到這島嶼究竟是何目的?”
岑昔心中喟歎一口氣,將她的出現到此刻所言所行回憶了一遍,若她是這太子殿下,隻怕也會懷疑的。
岑昔原本想一個絕佳的機會,火堆、風清、明月然後細細探討那人生理想,她甚至講以前不曾上心的農田水利氣象課堂上的知識都在腦海裏細細回憶了些。
“說——”身後男子似乎已經失去耐心。
“殿下,如果我能解釋這淡水從何而來,你是否會不再懷疑?”岑昔的聲音是男子意料之外的淡定從容。
身後是沉默之聲,岑昔也並沒有非要等到答案一般,又開口了。
“殿下,如果有一女子,她不願被世俗的這具女子身份所束縛,且天賦極佳,自認為比起堂堂男兒也惶不相讓。
這樣的女子她想給自己爭取一個機會,她的目的——就是希望自己所構想的水利氣象係統能夠實施,造福這黎民百姓。
她若有目的,也是為了能夠進入這司天閣。
以一個女子的身份,殿下,你——可願相信?”
明月透過雲層如霜卸下,稀疏的星辰低垂,那清風徐來,岑昔似乎聽到身後那似平穩似急促的呼吸。
岑昔咽下了最後的一句話:她岑昔這樣一個女子,殿下你可願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