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離趕過來時,穿過未中宮議事廳長長的走廊,一旁的親衛上接不接下氣,跟不上麵前君上的速度。
但是跟不上也得跟上啊。
“君上,殿下已經出了大殿們,在廊幅園裏閑逛,並讓侍女去拿剪刀,那廊幅園裏地勢不平,殿下剛剛能夠走動,侍女們也不敢相勸——”
宗離不開口,隻是腳下的步子更加地快了。
他以為,就算是她沒有任何記憶,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應該是問,問所有的情況,問所有想不通的事情。
可是從醒來到今日,她都沒有開口相問過,她是誰?她在哪裏?她為何會在這裏?
“問——問了——”侍衛結結巴巴地回答道,殿內的每一件事都必須事無巨細地記錄出去,自然,岑昔第一次開口相問這樣的大事件正在趕來相報的路上,已經被紫薇殿的親衛先趕到了。
宗離一冷,看向身後的親衛。
“問采玉的名字,問大殿的名字。”親衛立刻說道,八九不離十。
宗離一愣,她沒有問他的名字,卻問了一個小小的宮婢的名字,甚至都沒有問他是誰?
這樣的認知讓宗離思維有些混亂起來,恍惚之中有一些心慌。
廊幅園依星辰殿而建,高大的聯疊假山營造出山重水遠的意境,真的山石、真的水,移步換景,每一處都能品出不一樣的味道來,麵前更有濃鬱的玫瑰香氣撲來,比起熏香,岑昔更加喜歡這大自然的香氣。
“主子,還是奴婢來吧——”采玉恭敬地說道,麵色已經變了,這剪刀是利器,這麵前的玫瑰更有可能刺傷殿下的手,她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不用,我自己來。”岑昔伸手,看出采玉的不情願,但這件事情自己做才有意義。
采玉不情願也不得不恭敬地遞上剪刀,候在一旁,隨時準備在出現危險的時候,及時撲過來。
卻見麵前的岑昔慢慢地彎下腰去,十分認真地看著眼前的那一朵朵白的玫瑰。
“主子,您是想要這花麼?奴婢讓人移栽到大殿裏去。”采玉立刻說道,跟著就趕緊示意身後的親衛。
愣著幹什麼,還不上前來,這種花的花徑上都是刺。
身後剩下的一名親衛立刻上前。
“主子,這花枝紮手,屬下派人將整顆花都移栽進大殿內,您——”
侍衛的話未說完,隻聽到哢嚓一聲,一朵白色的玫瑰連著長長的枝莖已經被撿了下來。
岑昔轉頭看兩人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已經嚴重影響了她施展手腳了,又兼與在別人的地盤,剪的也是別人養的花,岑昔的態度強硬不起來。
更重要的事,在她昏迷的這些日子,這些侍女、侍衛們盡心盡力。岑昔歎了一口氣,不再理會,直接又剪了幾隻玫瑰,又返回到了大殿之內。
岑昔直接從大殿中幾重層疊的細紗帷幔之中,撕下了一大塊,現成的宣紙,學著花匠的模樣包裹起來,又或許,因為要做的是自己想做的事,所以岑昔做起來十分認真,猶如做數學題目一樣。
宗離進來之時,就看到那低著頭為一束白色的雪芝花綁著絛帶的岑昔,今日所選地是一身淡紫色地長衫,衣擺處向上,深紫色的錦線繡著串串晶瑩剔透的葡萄,綠色的葉子栩栩如生,從腰肢間蔓延到胸前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