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璧也覺得瘮得慌:“幹嘛呢?好好說話。你找我什麼事?”
夏侯月一不自然地收了收嘴邊的笑容,拉開一張椅子邀請薛懷璧坐下:“我聽說你很愛吃大閘蟹,我從酒樓裏外帶了一份,請你嚐嚐鮮。”
這麼明顯的橄欖枝都伸出來了,薛懷璧沒法視而不見。
隻是!她以為她會被區區大閘蟹收買嗎?
會被收買的都是不經世事的無知少女。
可是,薛懷璧就是那不經世事的無知少女!她移了移凳子,接過夏侯月一手中的筷子,問道:“你這配料是原配的嗎?還是你讓銀月盟的廚房搭的?”
“原來就帶有的,我聽說你喜歡他們那兒的黃豆醬,還專門給你要了一罐。”
薛懷璧滿臉喜氣地接下:“其實你這人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壞。”
夏侯月一呼了一口氣,她在竹簡中不是叫薛懷璧推辭一番嗎?她的意思很明白,要等兩個人推搡許久之後,薛懷璧才能吃下,這樣顯得有一些真實感。
可薛懷璧現在是什麼情況?
夏侯月一的怒氣不好發作,隻盼望著她待會兒演得逼真一些,千萬別被人看出端倪來才好。
薛懷璧喜滋滋地吃著,夏侯月一殷勤地夾著。
如此配合的薛懷璧果然引起了那異域女子的警覺,事情一旦變得簡單了,就會產生許多問題。異域女子不動聲色地看著,心裏卻打起了別的主意。
薛懷璧吃著吃著,竟覺得腹中有一團小火燃起,並且有越燃越大的勢頭,而頭腦也暈暈的,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暈眩感。
她的腦門猶如開了閘的大壩一般,汗水如洪水般流瀉出。
終於,她覺得不對勁之時,手中的筷子已經跌落在了她吃過的蟹殼上。
“夏侯月一!你下毒……”薛懷璧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低,終於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她隻覺得體中氣血翻湧,眼前一陣陣的黑暗湧來,待她想把一句話說完整時,口中吐出的卻是暗黑色的血。
薛懷璧來此,本懷了和好之心。她跟夏侯月一的關係本不至於像如今這般糟糕的,其實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每次打鬧,都不過是“冤冤相報”罷了。
而且,兩個人從來沒有動過要對方性命的念頭。
上回夏侯月一想捉弄她,她以為是賊人,便開始放火燒屋,可是她並不是故意的啊!後來她不是趕緊把火堆撥開,把夏侯月一救出來了嗎?
為什麼夏侯月一還想殺了她報仇呢?
薛懷璧百思不得其解,當然,藥劑的含量也不容許她再想下去,她覺得似乎有一雙大腳在自己的胸膛上碾壓,把所有的空氣都擠走了。好像有一雙大手攤入她的身體裏,似乎有什麼東西正離自己而去。
還沒等愣怔的夏侯月一反應過來,頭暈腦漲的薛懷璧便從凳子上栽了下去,漸至昏死過去。
夏侯月一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事情終在按著他們的劇本走。昨晚她找和頌,為的就是這事,兩人商量了許久,才指定出這樣完美的計劃。
她刻意地踢了踢昏死的薛懷璧,再看向那異域女子:“我答應你的事情做到了,钜子令呢?”
異域女子看了她一眼,俯身探上薛懷璧的呼吸與脈搏,此時的薛懷璧已然停止了呼吸,就連脈搏也沒有了。
異域女子起身,把藏於胸口的钜子令給了夏侯月一:“我們主子說過的事,不會做假。隻是希望夏侯姑娘不要騙我們才好。”
夏侯月一勾起嘴唇:“怎麼會?薛懷璧死了,我求之不得。”
“如此便好。”
說完,那異域女子斂了神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隨身所佩戴的劍,朝薛懷璧的胸口用力地刺了過去。
夏侯月一幾近目眥盡裂!她的心好像瞬間讓人灌滿了鉛一般,幾乎無法呼吸。
她盡力穩住自己的身形,看著那異域女子冷冰冰地說:“你這是什麼意思?不信任我嗎?”
“我們做事向來多留個心眼,反正她已經死了,我這劍刺不刺,關係都不大了,是不是?”說完,不等夏侯月一反應,異域女子飛身而去,“再會,夏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