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安帶著白嬰獸直到接近日落時分才走到主城涼京。
街邊的小攤販一邊忙著收攤,一邊相互聊起今兒的生意,幾個仍在街上打鬧的孩童在大人的嗬斥下嬉笑著告別,人流逐漸散去。她抬頭看了眼西邊快要落山的太陽,決定先找間客棧住下來。
幸好,身上還有前段時間任務時賣獸皮攢下的銀幣。
四下裏看了看,發現右邊不遠處赫然掛著幾個紅色的大燈籠,走近一看果然是家四喜客棧。
白嬰獸軟軟的趴在平安肩頭,許是離開自小生活的地方,徒然有些傷感吧。平安此刻沒心思理會,隻伸手象征性的安撫它兩下,抬腳便走進了客棧。
“姑娘是要住宿還是吃飯?”店小二眼色活泛,趕緊過來搭話。
“一間客房,飯菜簡單些,送到房間來。”平安看了眼白嬰接著道:“再拿些接骨的膏藥來。”
店小二走到櫃台前取了客房的門牌,領著她上了二樓,“姑娘要是有其它事情直接吩咐,夜裏除了灶下沒有吃食,其餘的小的盡量幫你辦了。”他邊走邊回頭悄悄覷了眼平安,忽然放低了聲音,“隔壁住著的有些脾氣,夜裏或許會有些動靜,姑娘別管,隻需靜靜待著就好。”
無所謂,總不會比半夜露宿山洞時聽到兩頭野熊打架還吵吧。於是平安略點了點頭,示意聽到了,便跨進了房間。
“飯菜一會就送來,姑娘先歇息片刻。”店小二說完退出門外,順手帶上了房門。
平安打量一下四周,還算整潔幹淨,也不多做要求,輕輕的把肩膀上的白嬰抓下來,放在桌上,仔細查看它的傷口。
擺弄了半晌,看白嬰獸懶懶的似乎睡意來了,於是起身把它放到被褥間,打算先讓它睡一會兒,等會再給它上藥。
小二很快送來了飯菜和膏藥,平安簡單的填飽肚子,也半躺在塌上給白嬰獸處理傷口。正出神間,隔壁隱約傳來開窗的聲音,接著就聽到似乎有人從窗邊跳了下去,仔細側耳分辨,隻聽到衣袂飄落的颯颯聲,但卻沒有腳步頓地的冗闒,看來此人確實有幾分功力。
平安想著,從腰間抽出軍刀放在枕邊以防萬一,便挨在枕上,擁著白嬰獸淺淺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平安忽然被門外紛雜的腳步聲吵醒,透過門隙有光亮照進來晃在眼上,下一刻她緊閉的雙眸立刻恢複了清明。迅速起身抽出軍刀,平安抵在門後悄悄望去。隻見庭院中分明多了許多舉著火把的官兵,正端了明晃晃的刀子四下裏搜索著。
“給我仔細的搜,一定要把那個賊子找出來!”人群中傳來一聲利喝,於是火光立刻向四方散去。不斷有客人從酣睡中被吵醒,滿腹火氣的推門出來準備開罵,可是一瞅見這群官兵身上統一的暗紅色裝束,立刻夾緊腦袋鎖了回去。
這是……京畿衛?
“呼……”平安反倒鬆了口氣,坦然把刀子收回腰間,心想反正自己一清二白,由他們搜著好了。
外頭的京畿衛搜完了對麵,大概沒有發現什麼,於是轉身朝平安所住的這排房間趕來。不等有人拍門,平安索性自覺的把門打開,冷不丁差點被對方一掌拍在臉上。
“嚇死老子了!”拍門的士兵有些猝不及防,惡狠狠的盯著平安罵罵咧咧道:“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快點告訴老子,不然軍爺可不是吃素的,抓你去牢房蹲上那麼一天半日的,饒你是鐵打的也得給我軟咯!”
平安眯了眯眼睛,瞅著這個已經自己端了刀子衝進來四下亂翻的小兵,一言不發的抱著雙臂靠在門上。那士兵搜了個遍,沒發現可疑蹤跡,見平安雖不搭理自己可也算配合,一時找不到發作的借口,隻有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提著刀子轉身出去了。
門一合上,平安淡定的坐回桌邊給自己到了杯溫水,“下來吧,人已經走了。”
半晌,房內沒有發出一絲響動,似乎一切隻是平安的幻覺。她掃了眼自己的房梁,昏暗中隱約可見一角暗灰色的衣袖。
“再不出來,我可要喊人了。”側首看了眼已經開始撤退的京畿衛,平安有些心驚自己的大意,幸好這人隻是躲進來藏身……視線一轉看到了仍然在床上呈大字狀仰躺的白嬰獸,平安額上不由掛上三條黑線,神獸……
“這麼快人都走了?”梁上幽幽傳來一聲歎息,“看來京畿衛不過如此啊。”言畢嘖嘖兩下,轉眼人已從梁上躍下來。如同回到自個房裏一樣,男子自顧自的坐下給自己也倒了杯水,淺啜兩口,“涼了。”說罷嫌棄的把杯子推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