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是夢中迷迷糊糊走過來的,你們會相信麼?”沈平安露出一個單純無害的笑容,卻成功的讓掌門聶長空的臉瞬間黑了一半。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有冰冷的觸感從腳底傳來,耳邊不時有水滴砸落地上的水坑中,叮咚響過,激起手臂上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裹緊身上單薄的衣衫,她抬頭看了看,入目所及皆是從石洞頂端倒垂下來的鍾乳石,長短不一,形狀各異,折射著從頭頂縫隙處照進來的陽光,五光十色的讓她不禁聯想到小時候看過的萬花筒,迷茫中帶了些許夢幻的色彩,倒也十分的好看——如果不是被關了禁閉,沈平安一定會很滿意的欣賞眼前的風景。
憶起今晨在初升日光下發生的悲催事情,她的心情瞬間跌至穀底。
聶長空等人站在平安對麵,臉上清一色的肅然神情。
握了拳在嘴邊咳嗽兩下,聶長空平日和藹的麵上已經多了幾分凝重,隻聽他蒼勁有力的聲音嚴厲問道:“平安,你雖尚未入門,應該也知道我離域的後山是不許人擅闖的,就連門下弟子,非經掌門許可也不許涉足。”
“弟子知道,可是……”沈平安想辯解,旋即腦中一頓,想到陌諦說不定此刻還在後山的某處停留,萬一被門人發現了,這群人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照理說,兩方打起來其實她倒是無所謂,大不了頂多猥瑣在後麵,意思意思跟著大吼兩聲罷了……隻是,那魔頭可不是這麼容易對付的主……況且他還能支配她的行動……
平安兩相權衡,最終還是悶著頭識相的閉起了嘴巴。
“你既然知道,那就是明知故犯。”聶長空見她真的認了這個罪名,臉色霍然一冷,轉頭朝身後的墨綠色身影厲聲喝問道:“四師弟,她是你座下弟子,雖未正式收入門下,可好歹也喚過你師父,你說,依照門規該如何處罰!”
卜彥峰麵上神色複雜,辯不出心底在想什麼,半晌才沉聲回道:“照門規當禁足寒池峰,麵壁思過十日。”
寒池峰是青荇山後麵的一座峭壁,峰勢險峻,雖然與青荇山距離不遠,卻保持著自身獨特的氣候。不管周邊溫度如何變化,洞內卻終年寒氣逼人,說到底是因了山腹一座天然石洞中藏著千年冰潭的緣故。
當年離域開派祖師正是看中這寒潭可助他修煉出更純淨的真氣,又見旁邊的青荇山鍾林毓秀,四季如春,兩處合起來恰好是一處修真的絕佳場所,這才將離域一門建在青荇山上,發揚光大。隻是數百年之後,門內弟子能將心法修煉到如當年開派祖師者已經絕跡,因此也不需要借助寒潭提煉極純真氣,所以寒池峰漸漸倒成了門內弟子麵壁思過的禁地。究其原因,其一是為了讓弟子感懷當年開派祖師的一番苦心孤詣,二來是借助其極寒的溫度對弟子略做懲治。
聽到對平安要做出這樣的處罰,幾位臉生的老者麵上都露出不忍的神色,畢竟是一個身單體薄的小姑娘,即使修習過本門心法的入門弟子,在洞內待上十天八日都要傷及根本,動搖靈根的,何況她尚未入門,也就是毫無護體之法,要在那冰冷滲骨的洞中住上十天,不知道能否挨得過去啊。
“你尚未正式入我離域,若是此刻退出青荇山,我就既往不咎,放你下山去,隻是日後不許你踏入青荇山半步。”聶長空許是也想到這些,神色漠然的看向平安,隻待她選擇自行下山,自己也好找個台階順勢放過她。
眾人皆齊齊注視在這個年輕的小姑娘麵上,想她定會選擇下山離去,畢竟寒池峰中的十日之罰無異等於直接要了她的命。
“徒兒甘受懲罰。”沈平安俯身跪倒在地,平淡而輕巧的說出自己的決定,可正是這少女口中淡淡的一句話,卻已震的在場眾人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