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經調養,莞辰的身體好了不少,隻是近來事務繁忙,有些體力不濟,臉色憔悴的很。
乾成殿前,我問:“皇上如何了?”
羽淩歌道:“剛歇下不久。”
“已經服過藥了,恢複的也不錯,娘娘無須擔心。”歐陽紫琳輕笑說。
“本宮進去瞧瞧。”
羽淩歌側身,推開殿門,在我步入殿中後,複又合起。
抬眸,見歐陽紫琳微擰柳眉,望著燈火朦朧的殿宇出神,微微垂眸:“蕙妃娘娘也忙了一日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歐陽紫琳收回視線,道:“無妨,龍體雖有好轉,但有時候皇上還是睡不安穩,本宮準備去膳房一趟,不知羽大人可有助皇上安眠的辦法?”
羽淩歌笑道:“臣也正有此意,既然如此不如一道去。”
“羽大人請。”
羽淩歌略微頷首,率先步下石階。
殿內。
朦朧燈火下,我輕握住莞辰的手,另一隻手替他撫平那無意識皺起的眉頭。
若我考慮的再周密些,便不會有此疏忽叫人得逞。
眼下心裏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有內疚,有心疼,有害怕,還有無力......
當聽到歐陽紫琳那話時,有一瞬間,讓我覺得好似天都塌下來了,慌亂無措,心都快跳出來了。
我承認,並不全是因為想要揪出元妃幕後指使,才會對她百般放任。
淩茉已經暴露,不過是麻煩些,想要抓住她的把柄,追查蹤跡並不難。
也曾因為嫉妒不甘,想過除掉二皇子,或是借皇子黨之手。
但每每浮現出這個念頭,便又憶起莞辰與元妃相處的那幕,盡管隻是做戲,就算再不喜,那也是莞辰的子嗣。
多年來,唯一一個平安降生的子嗣。
他身上流的,是莞辰的血,這要我如何下得了手?
其實我很清楚,這輩子恐怕沒有機會懷有子嗣,在旁人麵前言之鑿鑿,不過是在騙他們,讓他們認為,隻要緊緊追隨著我,高官厚祿指日可待。
是為拉攏也是在騙自己。
所以我沒有對二皇子動手,想留下他,哪怕到時真有人挑撥,他長大後得知一切,恨上了我,也總比鬥敗所有人,卻讓楚嘉處在危險之中要強。
一個國家不能沒有繼承人,皇子黨太過危險,東宮得手必會謀算皇位,誠心相助換來的不過是短暫的和平。
那時莞辰真的有個萬一,我又該何去何從,與蘇瀛重修舊好?
根本不可能。
反觀二皇子,他恨的隻會是我一個,在我操縱下他會認為是我在莞辰耳邊吹了什麼風,若能不計前嫌自然最好,不過世上哪有孩子不惦記親生母親,就算她做了再多的錯事。
眼下,擺在我麵前的隻有兩條路。
一條是繼續依靠皇子黨,平內亂解外憂,之後如何走一步看一步。
一條是我竭盡全力,瞞天過海保下二皇子,待到真的無計可施,那飄渺的希望也破滅,皇子黨開始咄咄逼人,二皇子就是扭轉局勢的關鍵。
雖然我更傾向於第二條,可是二皇子的情況不容樂觀,淩茉從一開始就沒有要他活著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