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確實比較冷,你那裏還好吧?”聽到大嫂“嗯”了一聲,韓玫城又說道,“大嫂,沒想到十字繡你都繡得差不多了,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呢!”
“我想給你繡完的,可你大哥非拽著要走,還說什麼隻顧得繡沒照顧好天樂,淨說些風涼話!”
韓玫城深表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一家人,說這些幹嘛!”她又笑道,“我聽咱媽說了,你明天相親可要凱旋哦!”
“一定會的!”
……
第二天一大早,他跑到城北衛生院將批下來的兩千塊錢費用取了,又匆匆忙忙趕回老縣城。在回來的路上,和他一起賽跑的還有那位拿著禮物的少年,在他身後緊追不舍始終如影隨形。爺爺曾經對他說過:“我們祖上就住在城西。”如今又回到這裏,他不知是否算榮歸故裏,沿著一條狹長的街道走著,好像坐著時光機來回穿梭。紅牆綠瓦亭台樓閣,老縣城至今仍保留著晚清與民國時期的建築風格。街道兩旁林立的店鋪裏滿是琳琅滿目的小商品,此刻置身在鬧市裏,他還真慶幸老縣城當年沒有毀在轟轟的炮火裏。
走到人民電影院的時候,想起兒時和同學們擠在一處,在一束光線的照耀下,欣賞著銀幕上艱苦的抗戰戲,仿佛這些年他也是這麼走過來的,和敵人抗戰當然也要和自己抗戰。繼續沿著時空隧道走著,過了一個紅綠燈,便是一家台球室,台球室旁邊有一家音像店。念中學的時候,他常常跑到這裏,挑選自己喜歡的磁帶,放在腰間的隨身聽裏任意播放著。聽到喜歡的歌曲就學唱一兩句,然後再唱給沈晴聽,沈清可是他最忠實的聽眾,盡管他唱得有些跑了調子。也會租借一些國內外的老電影,和沈晴一起看,在她的日記本裏精準而獨到的影評,是他最喜歡翻看的。台球室對麵的舊書攤,也是他經常光顧的地方,在殘舊的封皮上總能找到最喜歡的一卷書,哪怕耗費一輩子的光陰,他覺得也是值得的。
你瞧,那位尾隨的少年正流連其中翻翻看看著,忽然少年折返了步子,走進音像店旁邊的“謝家書報攤”,韓玫城瞅見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婦女,模樣姣好和藹可親,隻聽她說道:“你又來了,又來買《城市聲音》!”少年點了點頭,問道:“謝阿姨,怎麼不見曼曼?”那中年婦女說道:“她沒回來呢,要不你坐會兒看看報紙,順便幫我看著店,我有事要出去一會兒!”那少年安靜地坐了下來,韓玫城卻繼續往前趕路。約走過兩三個紅綠燈,便是一片商業小區。就在靠近十字路口的地方,果然有一家小城花店。他放心地走了進去,一位女店員問道:“先生,您想買什麼花?”
“玫瑰花!”忽然他盯著一束呈漏鬥形盛放的花看了起來,凝視著花兒那聖潔而美麗的身姿,他的心仿佛也變得崇高了許多。
店員解釋著說:“這是百合花,結婚時候要用的,代表著百年好合家庭美滿。請問先生,您是要結婚嗎?”
“不,我隨便看看。”女店員將紅玫瑰包好以後遞給了他。出了小城花店,一眼便瞅到心緣咖啡館,於是加快了腳步。這應該是他第二次相親了,在過年的時候,他的伯父在老家介紹了一樁婚事。聽說是一位老戰友的女兒,他本不願去的,拿這樣的話搪塞著:“其實我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可沒有領回家裏,誰又會相信他的話呢!母親隻當他還在為沈晴的事耿耿於懷而不願相親,於是死活逼著他非去不可。他自然很不情願,最後懶懶地過去了,和女孩子約在體育廣場,繞著附近的公園轉了半圈,女孩覺得他個性沉悶寡言少語,自己倒撂開手了。後來伯父又將她介紹給了韓玫城的堂弟,誰知女孩一眼就相中他了。或許這便是所謂的緣分,是可遇不可求的。
服裝店裏比較冷清,出售的都是最新款的女士服裝。當他走進去的時候,一位女孩正坐在試衣間門口,身穿孔雀絨編織的花邊連衣裙,煞是明豔照人,一根根秀發披散在肩膀上,全身散發出百合花的清香,兼具蝴蝶花的多姿與俏麗,顧盼神飛,齒頰留香,見到顧客上門,女孩站起身來,笑著說道:“這位先生,您是要給女朋友買衣服的吧!”
韓玫城略有些不好意思,將玫瑰花背在身後,說道:“你能幫我挑挑看嗎,看著清爽就行!”女孩在店裏望著,他忽然開口說道:“方萍介紹我來的!”
她詫異道:“那麼你是……我說呢,看著這麼麵善好像在哪裏見過!”摸著額頭,又說道:“那你還挑不挑?你可是我今天的顧客啊!”
韓玫城笑道:“是啊,我的確是你的顧客,就是不知你歡不歡迎?”
“當然歡迎嘍!反正這會兒店裏也沒客人,不如到旁邊的咖啡館聊吧!我正好有個事想說!”她鎖了店門,兩個人一起進了心緣咖啡館,落座以後,潘琳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又什麼時候回去呢?”
“在家呆不了幾天了,後天就走!”
“這麼急,不準備在家過中秋?”韓玫城點了點頭,潘林又緊接著說道,“你的情況方姐都和我說了,我也說說我的情況吧!”抿了口咖啡,隻聽她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是單親家庭,還有一位弟弟,母親身體不是太好,將來的負擔肯定會很重……”
韓玫城打斷她道:“這些我都知道,不瞞你說,我其實很不喜歡相親,我感覺這種方式太過傳統甚至有些落伍,和古時候的媒妁之言是差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