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十一月十六日(1 / 2)

“真愛健身館”距離雜誌社不是太遠,可我真說不清楚屬於哪一種類型的建築。第一次到這裏來,就感覺怪怪的,夏副主編倒不覺得,可我卻被它獨特的外形設計所吸引,就像西方建築裏的哥特式風格甚是詭異。我極盡想象著地獄裏鬼門關的模樣,如果色彩不夠絢麗,結構再稍顯誇張一些,就會更加神似了。但真正熱愛健身的人,豈會在乎這些呢,這裏不過是放鬆神經的運動場所罷了。然而此刻我卻將目光牢牢鎖定在“真愛”二字上,心想可能有些人果真傻傻地為了尋求所謂的真愛,而跑來健身也說不定。或許中秋之前,我也有過這樣的念頭,但如今腿傷初愈,隻想簡單活動活動筋骨別無他想。

昨天在咖啡館裏杜馨悅便告訴我,城市建築的主體部分不是燈紅酒綠之所,也非光怪陸離的奇葩之作,更非鬧哄哄的商業區,當然也不是嘩眾取寵彪炳時代風格的係列場館,而是樸實無華的居民小區。曆史早就塵埃落定,是非功過自有人評說,我們無須擔心泥足深陷紅牆綠瓦的苑囿之中。至於說居民小區,我們看到老大娘攙扶著老大爺悠閑地散著步,孩子們背起書包蹦蹦跳跳著唱起兒歌,衣冠楚楚的上班族著急忙慌地奔向城市的漩渦。那麼我們就可以說,濃鬱著生活氣息的地方便是家,是都市人早出晚歸的家,是身心疲憊者安放靈魂的地方,更是迷途知返者尋找溫暖的伊甸園。譬如說西方國家的聖誕節,馴鹿載著聖誕老人劃過天際,為世界帶來希望,壁爐驅散寒魔唱起聖誕頌歌,人們則圍坐聖誕樹旁分享盤中美食;再比如我們國家的除夕夜,庭院外燃起鞭炮驚跑了黃狗,鍋台前輕揉麵團包起各式的餃子,而電視機旁則徹夜放著熱鬧的春晚,還有什麼比這些更重要的呢?如此說來,城市文化自然也就是家的文化。

她還告訴我,如果《城市聲音》能更貼近普通老百姓的心聲,就必須傳遞出家的文化來,那麼必須舍棄厚重而滄桑的曆史,而將個體人推到幕前。可我隻怕姚大姐她們會反對,如此一來,可不就是返璞歸真了,那改版還有什麼意義呢?我當場說出了我的看法,她笑道那我們可以再改版啊!我當時有幾分驚訝,心想簡直是癡人說夢,改版談何容易啊!況且《城市聲音》的市場銷售額不斷有所突破,喬主編也不會答應的。除非有一套更為可行的改版方案,但我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

她拿出了幾篇稿子遞給我,我拍案叫絕。其中《一蓑煙雨慰平生》,以平緩的筆調道出了蘇東坡老先生被貶謫的人生旅途,既很好地結合了南北地區的城市文化差異,同時將個人的命運與大時代緊密相依,是一篇感悟人生的好文章。可她徹底摒棄了“曆史屋簷下”戲說帝王將相的老傳統,我多少有些擔心,對她說不如保留一兩篇。她卻說沒有問題,姚大姐和夏副主編會讚成的。可我還是為她捏了一把汗!

“韓先生,怎麼不進去啊?”我傻傻地望著“真愛健身館”的字樣,忽然一個聲音驚醒了我,回過神來,原來是健身館的老板娘,她繼續說,“可有好一陣子沒見到你了,夏小姐呢,沒一起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