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賈母的屋子。
“這麼說來,親家是看上迎春了,特意讓你來傳個話?”賈母喝了一口茶,漫不經心的問一邊在繡凳上坐的秦可卿道。
秦可卿輕點頭笑道:“正是呢,老祖宗,您覺得怎麼樣?”
賈母沉吟不語,她本是想讓探春嫁過去,這樣探春是賈政之女,也是元春的親妹妹,她自是希望宮裏的元春能夠出人頭地有著硬靠山的,或許還能在秦鍾跟前吹吹枕頭風,讓秦鍾在皇上麵前多多提起元春來。
可是,要是迎春嫁過去,就沒這種效果了,一是迎春的性子太過綿軟,是別人說一就一,說二就二的主,沒有主見,二是迎春是賈赦之女,和元春隔了一層,她未必就會想著元春出人頭地呢!
心中思罷,賈母歎了一口氣,還是試探的說道:“我是覺得探丫頭不錯,為人精明幹練,會持家,比二丫頭要強些,親家怎會看上二丫頭了?”
秦可卿聞言,轉了轉眼珠,立即明白了賈母的心思,可這是秦老爹親自定下的人選,而且秦老爹所說也很有道理,秦鍾現在需要一個溫和綿軟不嫉妒的妻子,而不是一個精明火爆會持家的女人。
所以,秦可卿婉言拒絕道:“探姑娘能得老祖宗誇讚,自是不錯的,至少比我強許多了。可我爹爹認為二姑娘和鍾兒更為相配,所以這才差我來,不知道老祖宗是個什麼意思?”
“這,這……”賈母吞吐許久,才說道:“這我雖身為她祖母,也不能完全做主,二丫頭的親事還是要和她的父母說說。”
然後,她又對旁邊伺候的鴛鴦輕聲道:“鴛鴦,你去請大太太來一趟,就說我這兒有事找他。”
“是。”鴛鴦應聲後,又對秦可卿笑笑點點頭,這才離開了,去喚邢夫人了。
見鴛鴦出去了,秦可卿笑著奉承道:“老祖宗說的對,二姑娘的婚事自是要和大老爺和大太太的說,不過二姑娘一直在老祖宗這兒長大,免不得我第一個就想起到老祖宗這兒說來了。”
“哦?要你這麼說,我養了這麼多孫子孫女,那豈不是個個親事都要我親力親勞了?哈哈哈。”賈母大笑。
“那可不?”秦可卿笑道:“有老祖宗把關,定是錯不了的。”
這話又讓賈母樂嗬的笑了,然後二人暫時丟開了商談秦鍾和迎春的事,又閑話家常起來。
半晌,外麵就有丫頭的聲音響起:“大太太來了。”
聽見稟報,自然,秦可卿和賈母停了說笑,看著邢夫人進來給賈母行了禮後,秦可卿亦起身行了禮,喚道:“大太太。”
邢夫人既是打算著讓迎春嫁進秦家,自是對秦可卿熱情的很,忙上前扶起秦可卿,笑道:“不必多禮,都是一家子,何必這樣外套?”
說著,就讓秦可卿重新坐下,自己也在秦可卿旁邊尋個小繡凳坐下,和秦可卿聊起閑天來,但話裏話外都在打聽著秦鍾的婚配之事。
秦可卿自是聽了出來,抿嘴一笑,她也不好直接大喇喇和大太太說什麼看上迎春了,隻得看著賈母,讓賈母做個中間人,說個清楚明白。
賈母見狀,就笑著打斷邢夫人道:“你別說了,這蓉哥兒媳婦來這兒就是為了她弟弟的親事來的,說她爹覺得她弟弟和二丫頭相配,特意來我這兒說和呢。我覺得我雖是二丫頭的祖母,但有你們做父母的在,就不好摻和了,所以叫你過來,問問你是什麼意思。”
邢夫人是什麼意思?邢夫人當然是巴不得迎春嫁過去啊,她還想著迎春嫁給前途光明的秦鍾,能夠感恩於她,給她撐腰呢,從而讓她在榮國府不再是一個透明人,擺脫這不尷不尬的處境。
所以一聽賈母如此說,邢夫人頓時是又驚又喜,臉上都忍不住露出笑容,道:“啊!這樣啊。我是迎春的繼母,本來她的親事我也管不的許多,可我見蓉哥兒媳婦這麼賢惠,也見過她弟弟,可謂是世上絕無僅有的佳公子,我也忍不住就要脫口答應了,但想想還是要告訴大老爺一聲,和大老爺商量商量,蓉哥兒媳婦,你說怎樣?”
秦可卿見邢夫人喜不自禁,自是明白邢夫人是應了的,而和大老爺商量,隻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畢竟迎春和大老爺親情淡薄,大老爺也並不關心迎春的死活,隻要邢夫人賈母應了,那就算成了。
於是,秦可卿笑著附和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這事就如此算是議定了,然後,幾人不再提起,隻說說笑笑的說些玩笑家常話,再過了半晌,秦可卿就起身告辭,回了寧國府了。
等秦可卿一走,賈母就白了邢夫人一眼,不快的說道:“你剛剛也太露骨了,就算你想讓二丫頭配給秦家小子,也不用那麼迫不及待,那樣喜形於色,好像我們就巴著人家,巴不得女兒嫁過去一樣。”